李壞最後一個爬上地面裂口,正見吳三省和潘子各自拖着汽油桶狂奔而來,朝他高聲大喊:“快閃開!”李壞立即離開裂口,一邊下意識回頭去看,果然看見潮水般的屍蟞已經快爬到地面裂縫上,不禁又退後幾步。這一退步卻刺激得蟲群更是瘋狂,吱吱吱的狂躁蟲鳴不絕于耳。
吳三省和潘子直接将油桶裡的汽油傾瀉一空,油桶一扔,就往裂口裡丢了一個打火機。火光爆發出來,蟲群卻絲毫不退,飛蛾撲火般一波接一波,無數隻螯鉗在火中揮舞着——令李壞不合時宜的有點想吃幹鍋。
他突兀的想起來很久以前吃過一家喜宴的酒席,其中有一道菜就是幹鍋螃蟹,螃蟹鉗子口感鮮辣香脆的,他尤其喜歡。得益于此,李壞還常被人誇牙口好。
吳三省暗罵一聲骨頭還挺硬的,又招呼吳邪:“大侄子,上!”
吳邪、胖子和大奎剛好扛來三桶新的汽油,就往地縫裡灌,兩人面上都不覺露出一緻的洩恨笑容。李壞感覺地縫裡的火焰越來越高,為了避開熱浪,他又退了些距離,看着他們揮汗如雨、火上澆油。
岩洞裡的屍蟞終于畏懼地縮了回去,吳邪和胖子也把汽油倒得一幹二淨,兩人頓時心滿意足。一行人聚集在這裡,李壞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張起靈不見了,他問吳三省,吳三省隻說沒看見。
所有人都在附近看了看,天色未明,大家沒找到影兒,也隻能放棄了。吳邪沒找到人,神色郁郁,李壞很懷疑他是覺得張起靈已經遭遇不測了。可那麼厲害的人,死得這麼輕易的話,隻能說時也命也。
吳三省和潘子、大奎他們打下的盜洞位置與地面裂縫隻隔了個矮小的懸崖,營地更是不遠,拐個小彎過去就能看見。牛車老大爺曾經見到的恐怖情形,那些消失不見的人,被吊起的屍體,張牙舞爪的樹,也很明顯是怎麼一回事了。都是從這裂口裡鑽出的九頭蛇柏幹的事。
李壞和他們一起回到營地,點燃篝火熱罐頭吃。他一點也不挑嘴,非常好養活,隻要不是能毒死人的味道都能接受,但吃了兩個罐頭也就有了飽腹感。吳邪倒是不再像沒下洞之前那樣挑挑揀揀,折騰一晚上也快餓瘋了,胃口猛增。李壞便把自己手上多出的那個罐頭遞給他,讓他一起吃掉。
李壞見他們吃的慢,就悄無聲息地從篝火旁摸走了,他沒走多遠,又走到地面裂口旁,熱浪仍然撲面而來。往裡面瞧是一片煉獄之色般的黑紅,能看見燒焦的屍蟞屍體堆在裂口邊上,外殼崩裂,内裡散發着炭火似的光,一亮一暗的。他想了想,心有不安,轉身回去問吳三省要了考古鏟頭。
吳三省下意識問了句:“你要做什麼?”
李壞回答:“做個隔離帶,我擔心走了之後這裡會着火。三省,你做事是不是越來越糙了。”他說完就拿着那小鏟頭去挖隔離帶,吳三省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踹了一腳癱在一旁的吳邪:“吃完飯不能躺着不知道嗎!”
吳邪迷茫的啊了一聲,就被吳三省拽了起來:“站穩!快去跟好運一起挖隔離帶!”
李壞圍着裂口踩點,感受風向和風速,見吳邪拖着仿佛殘廢的身體扭着來了,還有些奇怪:“你怎麼不歇會?馬上就要出發了。”
“三叔讓我來幫你。”吳邪也捏着個鏟頭,懶懶地晃晃它,問:“好運。怎麼挖隔離帶。”
李壞朝營地方向瞥了一眼,搞不懂情況,解釋道:“就兩個人也不好挖這個,我隻是做個粗糙的隔離帶,帶點警示作用的,萬一這裡的火有控制不住的情況,小鳥好給我傳消息。你還是再休息一會吧。”
吳邪哦哦兩聲,就蹲下來:“那不會太遠了嗎?”他看着李壞走來走去,這裡挖片淺坑,那裡清除枯草枯根,鏟過去一些沙石泥土,動作随意,态度卻十分認真,不由得有些羞愧,萬一弄出山火來,不是惹大麻煩嗎?吳邪想插手,但不知道該怎麼做,于是一直猶猶豫豫地刨面前土裡的草根。
李壞也沒看他,一邊認真思考,一邊繼續說:“口口相傳嘛。這小鳥告訴那小鳥,那小鳥告訴我。很快的,我有經驗。”但這脫口而出的話卻讓李壞自己都愣了一下,這種事居然會有經驗?
他鏟了十幾分鐘,圍着裂口清理出一大圈灰黑的光秃地面,才帶着吳邪返回營地。吳三省、潘子和大奎已經收拾完了,整裝待發,隻等兩人回來。胖子也準備好了,見他倆過來,就把背包遞過來。李壞道了聲謝,胖子聞言大笑,拍他肩膀:“都是過命的交情了。說什麼謝!”
李壞點點頭,背上包,又把袖口褲腳磨出來的流蘇挽起來紮住,這樣着裝也不會很奇怪。
可能是因為臉好看,吳邪看了一眼又一眼,居然覺得就算這樣灰撲撲的,他看起來也有種電視電影裡俠客身上的放蕩不羁,不像吳邪,吳邪仿佛就是落草為寇下的狗腿子了。
李壞沒在意吳邪的視線,而是發覺胖子臉上有些不易察覺的焦急,他想了想,說:“裡面溫度高,估計它們一時半會上不來。裂口處還有一堆像炭的屍體,就算想借此上來,也很燙腳。”
胖子聞言也沒松懈。
即便如此,一行人回去的速度還是很快,個個雖然勞累得不行,但腳步邁得急,恨不得一步到目的地。來時走了許久,回去自然也該一樣,隻是感官上更快些。
在回去的路上,胖子終于做了自我介紹,但又明言表示:“這位小同志,叫我胖爺就行。至于好運兄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那就叫聲哥吧,叫我胖哥。”
吳邪撇嘴,說:“你想得還挺美的,死胖子。我還管好運叫叔呢。占我倆便宜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