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省和李壞站在門口說話,吳邪等了好一會,特意給張起靈點的補血炒豬肝都端上來了,卻還沒見那兩人回來。吃飯的位置有點遠,又聽不清楚那邊在說什麼,吳邪不得不出門去喊他們:“還吃不吃了啊。三叔,你不吃就算了,好運還沒吃——”
這腦袋剛從門口冒出去,就被吳三省按了回去,恨鐵不成鋼地罵他:“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這次回去你不得鍛煉鍛煉,舉個軍刀都能讓你舉個半天,舉完手還哆嗦,裝得跟個老頭子似的,隊裡哪個不比你強。”
吳邪下意識往後仰,小聲說:“您也就是倒數第二罷了。”吳三省沒接他的話,轉而看向在吃飯的大奎,大奎的臉已經埋進飯碗裡了,吳三省看着他,不由得悲歎一聲:“能吃是福。算了,好運。你還是先吃飯,吃完去洗個澡,這所裡有熱水。誰知道那裡的水多髒……”
李壞已經走進大廳,見幾人圍坐的桌上已經放了一些菜肴和幾紮啤酒,就将手上的塑料瓶子放到桌下的地上,文件夾放在桌邊。他肩膀上的烏鴉已經飛走了,吳三省習以為常,便沒當成一回事,回到座位上繼續吃飯。
“好運。你也買了酒嗎?”潘子看他提着的塑料瓶子眼熟,隻是瓶口處似乎有着什麼更眼熟的東西,也沒細想,就問:“那還喝啤酒嗎?大家要不要混着喝?”
吳邪倒是看清楚了:“潘子,那是鈴铛。不是白酒。”
“裡面有東西。”難得張起靈開了口,大奎一個激靈,潘子的酒瘾也醒了。他們都看向李壞,李壞想了想,說:“你們現在想看嗎?可能會影響食欲。”他瞥到張起靈蒼白的臉,精神狀态也不好的樣子,還有那隻被淡粉繃帶綁着的手,正在認真夾菜。
大奎連忙大聲拒絕,潘子也急說不看了不看了。一旁的女服務員聞言倒是連連看過來,也不在意他們說什麼。大奎就在吳三省的對面坐着,生怕又被他罵,不由得畏懼的縮小了存在感,繼續一邊幹飯一邊也跟着女服務員看。
之前她倒是看了幾眼啞巴張和小三爺,嗯,這是很正常的。畢竟都是年輕帥小夥,這位張姓高手眉目清隽,面容細看其實挺柔和的,但神态有種冷的感覺,一身看着就令人覺得神秘的氣質,騙女孩子一定很厲害。小三爺文弱了些,俊秀的臉上總是帶着有點稚氣的笑,側面看過去的時候大奎還發現他的眼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撲扇撲扇的,這就很離譜!不像自己,眼睫毛每天醒來都會不小心搓掉幾根,大概等不了多久,他的眼睛就會秃了。
想到這裡,大奎突然感到了些許迷茫,因為女服務員沒有看過他。她公正地看過了所有人,包括潘子、三爺,還有現在幾乎移不開眼的好運,卻隻沒看過他。一時之間,這個倍感失落的壯漢失去了編排别人的心情,隻能化悲痛為食欲。
大奎的停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吳三省的搭話快搭不下去了。李壞的眼睛生得太不像人該有的了,剔透又漂亮,有點好奇心的都會想問一問。吳邪本來都快忘了這一茬,現在就又想起來去買物資遇到的事情。
“——眼睛?”李壞搖頭,自然地回答她,“是一種病。我不是外國人,也不是混血,隻是生了一種病,所以眼睛才是這樣的。”
女服務員頓時露出遺憾而憐憫的表情,張了張嘴:“對不起、我,我隻是想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李壞說:“沒事,我也覺得它很漂亮。謝謝你。”等吳三省再開口搭話時,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換了話題。
李壞沒吃多少東西,不動聲色地聽他們談天說地,桌上的其他人也默默聽着。吳三省很快就把人聊得附近能說的都說了,包括水路上的那回事。
這地兒早幾十年前就沒有人走水路了,近些年卻淹死了不少的人,屍體都沒浮上來。聽到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朝吳三省看過去,他倒是淡定,不尴不尬、鎮定自若地又灌了一口酒。
随後他們從女服務員口中得知,這招待所豪華起來還是有緣由的。附近山體塌方塌出來一個戰國的鼎,之後無論來這地做什麼的都會到招待所裡居住一段時間。話到了這兒,她忍不住問:“你們也是來這裡倒鬥的吧?要真來玩,誰會帶那麼多累贅放在車裡?”
桌上頓時一片安靜,沒人說是,也沒人說不是。李壞突然起身,這個動作吓了女服務員一跳,他沒看她,隻是朝吳三省點了一下頭:“我想先去洗個澡。”
說完,他就離開了大廳,衆人面面相觑,女服務員拍了拍胸口,問:“他沒生氣吧?不是我說,他看着就不像和你們一路的,你們不會是拐騙小孩兒了吧?”
“這是什麼話!當我是什麼人啊。”吳三省指了指旁邊的吳邪,“看着沒,這是我大侄子,然後我呢,我這個年齡的還要管他叫叔呢!”女服務員嚯的一聲捂住嘴:“輩分那麼大?是小叔嗎?”
“他知道房間?”張起靈突然問。吳邪啊了聲,沒反應過來。他這聲問得如同陳述句,像是禮貌性的意思一下。說完就也站起身:“我去看看。”
兩人一溜煙不見了影,可走的卻都是招待所大門,而不是去房間的方向。吳三省舉着啤酒,毫不在意地說:“也許人家有事想私下裡聊聊,咱們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