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化身成府衛查探過,這白貓身上确實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存在。
希形的引靈法視為禁忌,但舉世無雙,他是來查探對方是否帶着藏有令文的折疊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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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形和月石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先将白貓放到持明卵中,手指溢出一道無色的光點,纏繞在小白貓身上。
她正用引靈術将它查探了一番。
引靈術最初是以命換命的救人古法,也是以自己的壽數為代價的禁忌醫法,因此知曉的人寥寥。即便知道,也并不會輕易施展這殘方。
随着光點在貓身上遊走,希形先舒展了眉頭,因為她能确信這貓身上藏着一股力量,不出意外就是那份龍力。
但她望向黑袍的目光有些遲疑。
黑袍:“如何?”
希形搖搖頭,接着她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才輕聲說:“怕是要讓閣下失望了,這貓身上并不存在任何折疊空間。”
被衆人沉默地盯着,景元絲毫沒有感到任何不妥,靜靜地呆在熟悉的持明卵中。
帝弓所賜威靈陪伴着他,威靈自己有一方空間,可以方便他儲存所用的陣刀「石火夢身」。
但他自己可沒有天生的什麼折疊空間,注定要讓拿他與希形交易的黑袍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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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石、希形和霧仁離開了木屋,帶着小白貓去了雲執所在的墓地。據希形所言,那裡供着雲執彌留的幾縷發絲。
沒有人管天清的死活。
她被關在鐵籠中,手在試着撕扯精寒鐵打造的籠子,而後者将她掙脫的力道反彈了回去,砸得她手紅了大半。
天清假意扯着籠子的鐵條,但不經意地望向地面的持明卵碎片。
此刻黑袍人不懷好意地望着她,“如此,那邊隻能從你身上下手了。”
他要殺了她。
古帝國的傳說中幽都執掌萬物生死運轉。貓嘛,早晚要死的。隻是剛剛霧仁在這,月石和希形承諾他,不對龍女下死手。但他可沒有承諾過那小子。
若天清死了,令文也許就會現世。
天清渾身是汗,連掌心都是濕潤的,閉着眼,在心中默念,“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起!”
頃刻間,黑袍人隻覺周身一震,持明卵化作一方瑩白色的鋸齒碎片,如一道光影劃進她的無相鎖中,掀起巨大的波動。
她和無相鎖相依為命,眼下不是治愈焦土傷身的時候。天清要先把力量帶給無相鎖,讓它助她打黑袍人。
天清睜開眼,無相鎖化作六道長長的鎖鍊禁锢住了對方,緊緊地勒住他,其中一條鎖鍊要摘下他的面具。
黑袍呼吸急促起來,暗叫不好,眼光一閃,招來一道水波。
忽的水霧降下,天清在水波中看見一個晃蕩的黑影,黑影也從另一個視角看着她。對方面具下的瞳仁中浮現一縷怒色和欣喜,然後随着這片水霧試圖逃走。
當昆侖的龍可是真不容易啊。
她可差點被人害死。
小天清追了出去,鎖骨下方傳來一陣刺痛,隻有她自己低頭隐隐可以望見那片銀白逆鱗閃爍着一明一暗的光芒。
周遭不斷晃動,海水怒騰,打在礁石上,令礁石開始出現裂紋。
緊接着,是一番的地動山搖!
她望向木屋,木屋被翻騰的海水破損,引發震蕩,看起來将在不久崩墜。
沒有追上那片水霧,天清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不管黑袍人是誰,這個仇她都記下來了,“隻會欺負弱小,果然是見不得光的家夥。”
天清輕哼一聲。
剛收回了無相碎片的後土力量,很是疲憊,又激發了地龍一脈的強大力量。天清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弱,暫時受不了這承襲的地龍力量與靈魂中焦土烈火傷痕的交織,身體就要支撐不住它們的打架。
但她還得把白貓救出來。
天清不再猶豫,神色堅定地跟了上去,跑到了遠處有燈光的墓地。
遠處的月石輕哂,沒有發現她的到來,還以為黑袍已經将她解決了,開口道:“既然引靈成功,那也用不上你們了。與其将這份力量交給雲執一個死人,不如直接為我所用……”
希形眯着眼,死死地盯着他:“月石,你居然……咳咳……”
霧仁大喊道:“原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月石大笑:“是你們要相信的,要怨就怨你們自己吧。反正我今晚大發慈悲,待明日的另一位守靈人過來,你們都會被重新送回古海中。”
天清發現此時月石将霧仁和希形打倒在地。
引靈術已經實戰完畢。它既然是龍力逸散的化身,那麼引靈術的作用便是将它最初的樣子顯示出來。
貓身上泛起點點光點,旁邊的攫靈燈與貓身上成一條連線。連線是希形的壽數與力量獻祭所化,而此時攫靈燈正欲将貓身上的靈息納入燈中的容器。
天清對着欲對白貓動手的月石大叫一聲:“誰讓你動我的貓的?!”
月石冷笑,眼神跟着陰森起來:“你竟然還活着,看來黑袍也慣是虛張聲勢的無用家夥。”
地上半躺的霧仁捂着胸口,“你……想讓黑袍人殺了她?!”
他隻想借貓複活雲執,卻并未想過傷害天清。
沒想到如今的龍師一屆不如一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那雪葵近幾日飽含深意的勸告,是不是也意味着這位養母她早已察覺到月石的殘忍無情,所以一直勸他不要跟月石來往?
“别傷害她!”
霧仁撐着身子起來,眼見月石要對天清下手,後者還不知死活地杵在原地,便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
可月石對他的叫喊置之不理。
他先将霧仁再次打翻在地面上,霧仁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接着,月石踹了一腳想要靠近燈的希形,将其打昏了過去。
沒有什麼能阻礙他拿到那盞燈和龍力。
隻剩下這個無用的龍女。
“呃唔——!”
在天清生氣的神色中,原本月石站着的地方竟迸發一道深邃的裂縫,裂縫中亂石崩裂,其中帶出了下面的強大水流。
水流擊倒了月石,也重創了天清。
“果然還是控制不住力量啊。”
天清輕咳幾聲,拄着無相鎖幻化的長劍,用最後的力量将貓和燈的連接斬斷。
眼前開始出現星星,她倒了下去。
但她沒有忘記更重要的事情,昏倒前将碎片的力量放了出來。焦土所傷的靈魂,皆會在祂的力量下得到治愈。
于是一個修長的影子出現在在月色下。
白貓在這股力量下還沒有修複業火的灼傷,但精力頓感充沛,比曬了一個月的太陽還管用,竟恢複了真身。
身旁動彈不得的月石臉變得煞白,當月石望向眼前人時,也不由得渾身一滞:“你是……羅浮的景元将軍?!怎麼會這樣……”
景元冷眼回他:“若不是我為了配合昆岡君,豈容你等宵小之徒對我放肆?”
救兵?
他算是看明白了。
哪兒來的救兵,他自己就是救兵。
景元決定去找對方讨一個說法。
但旁邊還躺着一個小持明,還是他的小飼主,景元一沉默,先給月石補了一刀,又把天清抱了起來。
等寒光帶府衛趕過來時,隻看見破損的木屋。待到墓地附近後,也隻看見地上躺着的月石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