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壞人都被寒光引走了,我來救你出去喔。”
外面的人似乎全都離開了,景元點了點頭。
他現在是一隻不能化形的小貓咪,小貓咪當然是要等着人來救了!最好是那種可以抱着他走的兩腳獸,就眼前這個剛剛好。
畢竟他可不想寒光來,那黑貓隻會扯着後脖頸叼着他走。
天清:“你說你被人帶走了,都不知道喵一聲的嘛,讓我擔心好久……”
景元沒有說話,隻是眨巴着眼睛看她。
他沒有被昆岡君認出來,還得被迫陪着昆岡君演出戲,現在還要被他孫女指指點點。
貓貓不開心,尾巴打在放在桌案的爪子上,掃過來又掃過去。
“唔,也是我睡得太過,房間裡進人了都不知道。”天清喚出無相鎖,正思考用什麼武器好一些,見到貓貓尾巴不時掃來掃去,以為貓貓生氣了,便問他:“貓貓生氣了嗎?你甚至不願意對我喵一下……”
景元搖搖頭,然後:“喵!”
他沒有生氣,隻是深感貓生艱難,以及昆侖的不平靜。
昆侖不平靜,玉阙仙舟就有難。
仙舟聯盟榮譽一體,患難與共,玉阙仙舟和羅浮仙舟相近,玉阙若有難,他身為羅浮的天将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所幸隻是一個小小的龍師月石,掀不起什麼巨浪。
天清将無相鎖幻化成了一把鋒利的短刃。
劍和槍什麼的也能變,但恕半米高的她直言,不夠方便。
刀刃觸及水籠時,地面突然發生了急劇震動。等她切開水柱的束縛,抱出小白貓後,卻聽見有腳步聲靠近,緊接着是一陣木門裂開的‘咔咔’響聲。
門外幽暗的夜色裡,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是一個黑袍人。
而黑袍人的旁邊,恰恰是方才出去的三人!
燭光的虛影跟着進來的冷風晃了一下,映出天清驚疑的神色。
眼前場景的壓迫感令人感到有些窒息,她抱着貓站在原地,試圖找尋黑貓寒光的蹤影。深邃若海的眼珠轉了一圈,發現寒光不在他們手上,暗暗籲了一口長氣。
這個黑袍人看起來不好對付。
但既然寒光跑出去了,那就沒到最壞的時候。
寒光說過這裡會有人來救貓,隻是不知道救兵什麼時候才能到……
黑袍人帶着銀色面具,全身捂得很是嚴實,讓人絲毫看不出他的身份特征。
他打量的視線落在天清和小白貓身上,盯得抱着貓的天清的手心不由得一陣收緊,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看來這麼些年,你們的戒備心還是沒有絲毫長進啊。呵,怪不得一個被流放,另一個隻能仰望強者的背影……”
月石蹙眉問:“閣下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前者嘲的是希形,後者諷的是他。
對方話語不善,而且武力極為高超。僅僅是随便一揮手,便能讓地面顫動、木門破裂,給人一種很不好惹的深刻印象。
昆侖何時來了這樣的人物?
話說三人出去後沒多久,便遇上了這個黑袍人。不知何事到此的黑袍人說,剛剛看見有兩個身影在木屋周圍,然後三人面面相觑,折返回來,便看到了那位龍女正欲救走貓。
黑袍人沉聲:“别忘了是誰給你的信,又是誰告訴你這裡有能将龍力引出來的前任丹鼎?”
月石:“……”
他眼下一暗,攔住霧仁往前走的動作,讓他留在外面,自己走進屋内将天清和小白貓再度關了起來。
“别來無恙啊,龍女大人?”
這次是堅硬的鐵籠。
“月石,我知道是你!”
天清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因為那壞人将她的貓搶了回去。
月石笑了,摘下鬥笠,無所謂她是否發現了他的身份。
若今晚的實驗失敗,那龍力應該還在她身上。暫時留着她有用,有希形這位曾經的丹鼎在,今晚過後她不會記得所有。
他要的是那份龍力。
貓是普通的低智生物,頂多是個龍力儲存器,因此從貓身上引靈不是困難的事情。但從人身上引靈,要做的事情就很繁雜了。
“呵,龍女大人且在此好好休息吧。”
月石說完,望着一臉愛答不理的天清,轉身拎着貓走了出來。
貓試着掙紮,回頭望了天清幾眼,但被月石的衣服擋住了視線。
眼見無果,景元也就不動彈了。
戲演的怪累的。
救兵沒有出現,看來昆岡君還在釣大魚。月石不足為懼,而這個不知深淺的黑袍人才是重點。
一旁的希形冷靜下來,側身問起了黑袍人:“閣下可是正守殿的龍師?”
黑袍愣了一下,點點頭:“正是。”
希形恍然。
半個月前的某個晚上,有份來自正守殿的箋紙通過風運送到了當歸冢,對方告訴了她一個秘密:如今的龍女并無龍相。
這箋紙隻有龍師有資格使用,對方特地表明龍師的身份,是拿出了誠意的。
她是丹鼎司的前任司鼎,自然知曉化龍秘法的一些辛密。
希形考察過大約八百年前的飲月之亂,即便化龍秘法并不穩定,被人加入了倏忽的血肉,最終還是造出一頭孽龍。用化龍妙法造就的族人有龍尊的龍力加持,最起碼也有尖耳朵和龍鱗,不可能沒有龍相的顯示。因此,天清極可能沒有吸收掉完全的龍力。
而她後續的打探也證實了這一點,那位龍女如稚子般體弱無能。
這便給了她可趁之機。若息壤的餘力加上那未能被那孩子吸收掉的龍力,是否可以運用引靈法,再次造出一個新的持明?
如果引靈對象是族人,她倒是不好下手。人是萬物靈長的智慧生物,她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拿活着的族人做引靈實驗,這有違雲執對她的期望。
但貓就不同了,所以今晚月石帶霧仁前來,兩人很快便達成了合作。
至于月石的目的,她想這人出了名的仰慕強者,應該是希望雲執代替天清。
黑袍人和希形的這番對話并不簡單,令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琉璃,木禾,黑曜,東陵……天清靜靜地思考着,暗戳戳數着剩下的四位龍師,實在看不出對方究竟是她見過的哪位。
希形若有所思,謹慎地開口問他:“如今我們做着同一件大事,不知閣下可願意開誠布公,你是究竟是……”
天清在籠子裡觀察着他們,她也想知道這個黑袍人的身份。
身負無相鎖,她不會輕易折在這鐵籠中。但出來的有些急了,沒有先去九井墟把持明卵中藏着的碎片拿回來,因此她沒有輕舉妄動。
與其它塵種不同,她是自焦土傷痕而生的靈魂。而後土送給她的第一塊碎片的力量,就是用來治愈焦土帶給生靈的罪業。
如今她要想穩定地控制無相鎖的力量,需要那塊碎片對她靈魂傷痕的治愈力,否則她會被強大的力量反噬的。
黑袍人冷哼一聲,被面具遮擋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情緒,“比起這個,你更應該問……我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你們隻抓到了這隻貓,但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月石與希形相視一眼,問道:“閣下指的是……”
黑袍人語氣壓得更深了,輕揮衣袖,不知從那兒掏出來幾塊持明卵碎片。
将原本被龍尊勒令嚴加看管的持明卵碎片,正整整齊齊躺在木地闆上。
天清眼睛一亮。這下能出去了。
在幾人目露震驚之餘,黑袍緩緩開口道:“幽都令。”
比起半身龍力,他的目的其實是幽都。
幽都令無令文在,那麼真正的令文一定在天清和那貓手中。
天清資質平庸,身上沒有龍相,完全擔不起席卷繁育的幽都神秘力量的饋贈。而據昆侖府的眼線查探,她的房間内也沒有任何令文的存在。
所以他的目标也是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