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裴在一旁安靜地點茶,等到無慘和堕姬說完話,才微笑着遞上一杯清茶:“堕姬小姐,工作辛苦了,請喝茶吧。”
這裡是堕姬的巢穴,她就像盤踞在花街的毒蜘蛛,在這裡構建了一層密不透風的大網,狩獵着那些貪戀美色的凡人和獵鬼人,她如此美麗,也如此狠毒,這樣的一隻鬼,在無慘面前心甘情願地低下頭,俯在地上,被他命令着。
無慘刻意忽略了和青川裴獨處時的那種奇怪的感覺,那種讓他渾身不舒服卻沒想逃離的怪異感覺。在他的手下面前,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熟悉的處事方式,回到了他的安全區,青川裴眼裡的無慘此刻就是巡視領地的野貓,在自己熟悉的地盤時,就張揚了起來。
“今晚我們要在這裡過夜嗎?”青川裴在堕姬震驚又恐懼的目光下,摟住了無慘的肩膀,湊到他的頸窩處旁若無人的講話,“天亮之前要離開哦。”
他摸了摸無慘卷曲的黑色短發,突發奇想,“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灰姑娘的故事,午夜鐘聲敲響之前就要離開舞會,無慘,你簡直就像個公主一樣啊。”
堕姬沒有跳動的心髒差點蹦出嗓子眼,她已經無數次的被上弦之零跳脫的行事作風給震驚到了,但現在明顯恐懼大于震驚。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無慘隻是一把将青川裴掀翻到一邊去,瞪了他一眼而已。
沒有懲罰,沒有死亡威脅。
什麼都沒有,連責罵都沒有。
堕姬為上弦之零的受寵程度感到震驚,但多次震驚之後,她早晚也會習慣的,就像無慘已經對青川裴的無禮和親近完全脫敏了。
氣氛突然輕松起來,青川裴嘻嘻哈哈地點亮了房間的燈,開始不停地說話,他的話真的很多,無慘被他煩得夠嗆,叫他滾出去狩獵,或者滾出去閑逛,什麼都行,不許黏在這裡。
青川裴選擇躺下就睡,還招呼堕姬和無慘一起。
最後被忍無可忍的無慘踢到了另一間空着的房間裡去睡了,屬于鬼的夜晚還沒有結束,他還有話要和上弦六兄妹說。
青川裴又把神識放在了鬼殺隊裡的那個傀儡分神上。
鬼舞辻亂花正在和富岡義勇秉燭夜遊——遊戲的遊,她面前擺着兩個棋盤,一個是從西洋傳來的西洋棋,還有就是傳統的圍棋。
“你會下棋嗎?”青川裴問坐在他對面的富岡義勇。
“不會。”富岡義勇木着臉回答,他垂下眼,看着棋盤上一個個的小方格,這些風雅之物,他都沒有學過,他的生命裡隻有練習斬鬼和肅清鬼怪。
他不幽默,不懂人情世故,在鬼舞辻亂花面前,他沒有任何出彩之處。
于是心中就有苦澀漫上來,那種酸痛的感覺讓他心髒有些緊縮。
他不想做一個掃興的人。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青川裴畢竟是東方大國的花仙,琴棋書畫他多少都懂一些,雖然在他的世界,末法時代的人們已經跑步進入現代化了,但傳統的圍棋他也會幾手。
女體的鬼舞辻亂花手指很長,也很軟,帶着些肉感,他捏起一枚黑子,“我先來,你跟着我下吧。”
富岡義勇無法把自己的目光從亂花燈火後朦胧的美麗臉龐上移開,他握緊了那雙拿刀的手,捏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将它放在了黑子旁邊。
亂花的手上原本染着指甲油,但已經斑駁脫落了許多,幹脆用紫藤花的花汁染成了淡紫色,像是貴女的丹蔻。
“我接到了情報……”富岡義勇緩慢開口,“嗯……是聽說,音柱在花街看到了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小女孩。”
“那應該是我的女兒,鬼舞辻青子。”亂花眉目如畫,“你想認識她嗎?她是很可愛的孩子。”
“你的女兒,她是鬼嗎?”
富岡義勇突然這樣問。
“聽不懂你說什麼哦。”亂花微笑,按住了他的手背,“你下錯地方了,應該下這裡的。”
黑子吃掉了白子,棋子落在棋盤上,聲音清脆。
“你的棋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