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裴沒進房子都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他跟着無慘七拐八拐地進入了一個房間，無慘走路幾乎沒有聲音，青川裴的身形更加輕盈，所以屋子裡的鬼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

直到無慘用嘲諷的腔調叫出了那隻正在進食的鬼的名字。

“響凱。”

響凱聽到了無慘的聲音，驚慌地擡起頭，青川裴發現他的肚子上有一隻鼓。

“你的表現很差，讓我失望，隻有這種程度都承受不了的話……”無慘慢條斯理地發問，像是在宣判罪行定奪生死，青川裴看到那隻鬼的眼睛裡寫的數字，“原來是你的下弦六啊。”

“不，現在他不是了。”無慘話音剛落，響凱就慘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啊！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努力的！努力吃下更多稀血——”

“已經夠了。”無慘的表情變得很難看，“我要剝奪你的身份，收回你的排行數字。”

他深深地皺起眉頭，好像在看什麼垃圾，“果然還是弱小又沒用啊……”

“原來是這樣啊。”青川裴若有所思，“吃越多的人就能變得越強，等變得足夠強了，才會被你認可，得到你的血液，變得更強。”

響凱在被血光模糊了的視線中看到了無慘身邊的那個男人，他與無慘靠得很近，無慘也沒有因為他的貿然插話就懲罰他……那到底是什麼人！

響凱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數字。

上弦之……零。

上弦之零？！怎麼可能！上弦的鬼月不是隻有六個——

“嗯？在看我嗎？”青川裴微微彎下腰觀察那隻鬼，“你是很弱小的鬼啊……按照實力排數字的話，你也是在末位的……”

他直起腰來用手捂着嘴巴對無慘小聲發問，不想傷害到這隻可憐鬼僅存的自尊心：“你沒殺他，還是想給他個機會吧？”

“這是考核。”無慘猩紅的雙眼隐在帽檐的陰影下，“除非他能做到讓我滿意，才可以再次拿回他的數字。”

“隻要吃下更多的稀血，就會變得有用，變得更強！”響凱連忙保證着，青川裴疑惑了一下：“吃稀血和吃普通人有什麼區别嗎？我以為隻是稀血比較香，吃起來好吃。”

“閉嘴，蠢貨。”無慘不想聽他沒見識的發問，青川裴蔫巴巴地閉上嘴，等到離開了這間房子之後，無慘突然蹦出一句話來：“稀有的血脈，吃一個相當于吃幾十個普通人。”

“知道了。”青川裴哼着小曲，能夠再次接觸到土地和大自然，讓他身心都放松了下來，“剛才那隻鬼，也隻是想得到你的認可吧……他好像很想得到認可的樣子。”

無慘并不在乎弱者怎麼想的，沒有搭話，青川裴聽着遠處的蟲鳴聲，心情很好，近處沒有蟲鳴是因為他和無慘身上的陰氣鬼氣太濃郁，周身活物都避之不及，不過這樣遠遠地聽着也很讓他滿足。

“無慘，離天亮還有很久呢。”細碎的月光透過樹木的枝葉斑駁地撒在兩個非人類的身上，青川裴眼中閃着細細的月光，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無慘的手腕，隻是輕輕的拉住，于是無慘懶得掙脫開，青川裴請求道：“我們去玩吧，你對這個地方最繁華的區域很熟悉吧？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不去。”無慘拒絕道，青川裴也不氣餒，跟他讨價還價：“那就近逛街就好，我……我還什麼都沒見過呢。”

他是真的很想看一看那些鮮活的生命是怎麼生活在這個奇妙的世界的，他現在不是一株植物，也不是一個渺小的，誰都可以無視的底層花仙，他是活着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以一隻鬼的身份。

大戶人家出身，什麼都吃過見過的鬼王突然覺得這隻沒見識的鬼有點可憐，用施舍土包子的語氣妥協道：“好吧，誰讓你這麼沒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