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女小姐一直都這樣不愛理人嗎？”青川裴小聲問魇夢，魇夢貼着他的胳膊，看着像是在神遊天外：“不知道呢，大人不常召喚我來無限城。”

“唉，也沒個鬼陪着鳴女小姐說說話，她這樣多無聊啊，我就很怕孤獨，但是我之前在的那個地方，大家都不怎麼愛理我。”青川裴推開了一扇門，驚喜地發現裡面有棋盤，“意外之喜……我們在這裡玩一會兒，等外面天黑了，再出去吧。”

“好的呢。”魇夢沒有異議，他對強者無比的崇拜，并且希望強大之鬼掌控自己的一切，無論是那位大人，還是青川大人，都是可以輕易抹殺他的存在……真是令鬼興奮。

青川裴比起圍棋來更喜歡新時代凡人鼓搗出來的新鮮玩意兒，他在棋盤邊上跪坐下來，無比懷念互聯網時代的快樂遊戲。

魇夢不會下棋，青川裴本來也是打發時間，就從頭開始教他，但魇夢似乎搞錯了這種古老遊戲的規則，當青川裴落子的時候，發現一隻小手正趴在他身後，上面的眼睛偷偷看他的動作。

“……魇夢，這和西洋那邊傳過來的撲克牌是不一樣的，就算你要偷看，也沒什麼可看的啊。”青川裴無奈地拎起了那隻小手托在了手掌上，魇夢的手在他的掌心扭動了幾下，像隻靈活的小寵。

“可愛。”青川裴評價道，他戳了戳魇夢分離下來的手，小手吧唧一下攤在他的手掌中不動了，坐在青川裴對面的魇夢臉頰上飄起一絲詭異的紅暈。

“真的嗎……大人真的覺得可愛嗎？”魇夢笑的時候尖尖的犬齒就會露出來，青川裴手有點癢，總想摸一摸，無慘就不會這樣笑，無慘根本就不給他好臉色看。

“真的很可愛，你們這裡的鬼都還成個人形，至少平時活動的時候是像個人的，我之前見的那些鬼怪，要多埋汰有多埋汰……噫，也不好吃。”青川裴回憶了一下在地府見到的那些惡心吧啦的鬼，嫌棄地撇嘴。

青川裴也不太喜歡下棋，幹脆撇了棋子和魇夢講自己之前見到的鬼怪和陰司地獄的神官，“……冥河，或者說忘川，你們東洋好像是叫三途川吧，其實河水不是河水，是陰氣凝成的血水，犯了罪的鬼就要在冥河裡面受罰，如果沒有受完罰就想要逃離而爬上岸，就會被岸邊的彼岸花吃掉。”

“大人……您去過地獄？”

“對啊。”青川裴把魇夢的小手放在桌子上，輕輕摸了摸它的手背，那隻手就自己爬到了主人的身邊，又接了回去，“不聽話的鬼就會被吃掉哦，不過我們那裡的地獄和你們東洋的好像不太一樣，地獄隻是地府裡的一個機構部門，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對應着一個刑罰，人死後也要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并不是人死如燈滅，萬事皆可消，當罪孽抵消後，才能轉世投胎。”

魇夢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青川裴本來就是個話痨，逮住一個願意聽他講話的鬼，更是打開了話匣子，在不涉及天機和其他保密條例的前提下，給魇夢講故事。

“我見過一隻漂亮的女鬼，叫聶小倩，本來是樹妖姥姥養來勾引過路男人吃的工具女鬼，但是呢，她卻愛上了一個人類書生……”

無慘回到無限城的時候，隻有鳴女一隻鬼不動如山地端坐在那裡，他疑惑地轉頭看了看四周，“青川裴呢？”

鳴女撥動琴弦，青川裴和魇夢所在的房間就出現在無慘的面前，門“砰”的一聲打開，裡面的兩隻鬼都笑得很開心，青川裴轉頭看到無慘之後甚至都沒站起來，“你回來啦？要來一起玩嘛？”

說不好是什麼感覺，憤怒裡面還摻了些别的，無慘揮了揮手示意鳴女把魇夢扔出無限城，青川裴沒挽留，隻是意猶未盡：“唉，你的手下還蠻不錯的，我覺得你其他的鬼月也會和我相處的很好！”

“是嗎。”無慘突然陰陽怪氣了起來，“上弦裡倒是有一個和你一樣喜歡胡攪蠻纏的家夥，看見就煩。”

“那我更得認識認識了。”青川裴無辜地睜着眼睛看無慘，無慘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又氣不打一處來，青川裴樂得直咳嗽，“咳咳……好了，不逗你了，你找我是有事吧？”

“嗯。”無慘瞪他一眼，示意他馬上滾過來，青川裴領會精神，立刻滾到了鬼王身邊：“老闆有何吩咐？”

“去懲罰一個沒用的廢物。”無慘高傲地擡起了下巴——雖然對青川裴這個身高沒什麼威懾力。

“鳴女是我在無限城的近侍，以後在外面的近侍就由你來當。”

青川裴伸手将無慘的披風整理好，無慘推了推他，花仙就安靜地跟在了他身邊，他們從無限城被傳送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别墅前。

不生氣的無慘像個矜貴的富家公子，他很喜歡把自己收拾的得體且體面，青川裴認為這點小小的虛榮讓他顯得非常……生動。

這就是生活在塵世之中的生命嗎？哪怕是隻能活在黑夜和陰暗處的鬼，都這麼的性格鮮明，肆意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