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隻覺面前這英氣深邃的臉帶了些道不清的神色,那雙微微狹促的眼睛正無比認真地看着她。
林蓁蓁表示,她真的受不住這雙桃花眼。
正胡思亂想着,忽地被一股力道一帶,随即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能感受得到這個懷抱克制輕微,帶了些許禮節,甚至不如她們玩鬧間的擁抱來得力道大些。
“蓁蓁,謝謝你,謝謝你願意陪我,謝謝你那日在營牆上喊我回來,讓我知道,還有人在等我。”褚舜英喉頭滾動,覺得心裡有些情緒壓得她難受。
林蓁蓁愣了片刻,輕輕撫了撫對方的腰背,感受到指縫插入發絲的柔軟:“我們之間,不必多言。”
靜靜抱了片刻,林蓁蓁便松手道:“我送你回去,你服了睡前的藥,好生安睡吧。”
原本林蓁蓁是想着,這一戰結束後就探探褚舜英的口風,至少表露她的心迹,但眼下怕是無法問出口了。
她已然決定要陪褚舜英回京,若是褚舜英接受不了女子,又知她林蓁蓁竟是懷着這般心思陪在她身邊的,她們的關系或許會迎來瓦解破裂,連知心好友也做不成,到時如何伴她回京?
褚舜英奮不顧身地幫過她、救過她,她也理應回報才是。
還是算了吧,情愛之事,怕是隻能聽天由命、順其自然。
二人各懷心事,踱步到了褚舜英帳内,林蓁蓁看着褚舜英将熱着的藥湯一口悶完後,替她撚了撚被角,道了晚安後便起身作别。
褚舜英受重傷後,林蓁蓁雖日夜看護,卻再未和她同床共枕,褚舜英當時身上全是傷,身旁睡着人也容易壓碰到傷口,不利于養傷。
于是林蓁蓁就搬回了自己帳内,自褚舜英昏迷醒來後,也不必她徹夜看守,所以二人又回到了從前别帳而居的日子。
既然一開始合帳是為了親近褚舜英,而眼下又沒有那麼迫切需要親近的必要了,那适當保持距離也未嘗不可。
多麼偉大的愛才能做到如此克制啊,林蓁蓁内心的小人兒咬着手帕流着清淚如是想。
褚舜英望着林蓁蓁的纖纖秀手掀了簾子,腰身一晃便不見了人影,心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
甚至不由自主地起了身去,追到了帳口,卻見佳人的身影早已遠去,連頭都不曾回。
褚舜英因這股尋不着由頭的失魂落魄焉地煩躁起來,又莫名覺得剛因說了些陳年往事抱了林蓁蓁那麼久,實在是無禮了些。
褚舜英一頭亂麻,轉過身便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她心裡冒了出來:她不會是喜歡林蓁蓁吧?
褚舜英被這個想法吓了一跳,恨不能給自己一個耳光。
且不說女子相愛本是有悖綱常倫理之事,林蓁蓁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又正當妙齡,怎可能就讓她糟蹋了。
想到“糟蹋”二字,褚舜英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都想到何處去了?林蓁蓁待她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她難道就以如此龌龊的心思報答人家?
褚舜英又氣又急,想到自己做夢都是林蓁蓁,見她和旁人多有親近便心中不快,更是羞愧難當,翻來覆去的半宿都沒了睡意。
褚舜英在那頭輾轉難眠,林蓁蓁在這頭帳中倒是平心靜氣。
這次因制作了毒箭,幫了楚尋真的大忙,她也得了一筆賞銀。
但靠做個小小大夫就發家緻富,那是不可能的,雖她不是貪财如命之人,但古代生活水平本就比二十一世紀差上十萬八千裡,不想些法子開開門路掙錢,改善生活條件便難辦,且以後回京要辦事兒,沒些銀子打點也是不成的。
思來想去間,困意漸漸席卷了林蓁蓁全身。
她也是有幾分私心的,如今褚舜英成了将軍,孔嘉也因功成了郎将,她不願自己落後太多,危難之時隻能縮在朋友後頭。
她唯願自身也能夠強大,和身邊的人在這個舉步維艱的時代互相扶持、共同生存。
抱着這樣的想法,次日林蓁蓁便起了個大早,尋上了範霁華。
尋着人了便先撒潑打滾地來了一番撒嬌,樂得範霁華握着小姑娘的手哄了又哄,直問什麼事兒用得上她幫忙的。
林蓁蓁眨眨眼,隻讓範霁華覺着怕不是她看走了眼,這姑娘眼中怎麼盡是狡黠精明之色。
“範姐,閑來無事,我想做些小生意,還需你幫忙牽線搭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