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全國絕大部分地區已經進入冬季,可珊瑚島的溫度依舊穩定在26度以上。
“好熱。”
盛雲闊一下飛機就忍不住開始脫衣服。
他穿了一件黑衛衣,衛衣裡邊一層套一層,剝洋蔥似的,很快扒得隻剩最裡邊一層短袖。
脫完,盛雲闊把衣裳胡亂團成球,鬓角發絲都被汗濡濕。他回頭看了眼林杳,發現他竟面色如常,白皙膚色讓人好似悶頭栽進了冰雪之中,實乃高溫中的一縷涼風。
盛雲闊驚:“靠,你一點都不熱的嗎?”
林杳恨不得不認識他:“你就不能等到更衣室再脫嗎?”
說罷,林杳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前走去。
盛雲闊匆忙跟上,碎碎念:“哪來那麼多偶像包袱……”
出了機場,盛雲闊把手機開機,結果瞬間響起一個電話,來電顯示:【肖覃】。
盛雲闊停下來接電話,林杳便站在他身旁安靜等待。
電話那頭,肖覃問:“不是說好這周開始實習嗎,你怎麼延後入職了?這樣一來,兩個月實習期不就要拖到下學期開學之後了麼?”
似是早就想好了借口,盛雲闊張口就來:“我擔心挂科,思來想去這周還是老老實實複習吧。”
“少來。”肖覃戳穿他,“上回吃飯時沒見你有半點緊張期末考。”
盛雲闊嘿嘿一笑:“之前是我太狂了,如今看見複習範圍的我已老實。”
肖覃歎氣:“好吧,那你好好複習。”
對方挂斷電話,盛雲闊将手機揣回兜裡,重新抓起行李箱拉杆:“走。”
林杳盯他幾秒,忽然問:“你這麼早就要出去實習了?”
盛雲闊點頭,把上回和肖覃說過的話又車轱辘了一遍:“是,我打算畢業就工作嘛。”
林杳垂下視線,瞅自己的腳尖,默然片刻,又問:“那你過年要回家嗎?”
盛雲闊道:“似乎春節隻會放假三天,應該沒辦法回去了。”
“哦。”
林杳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繼續神色如常往前走。盛雲闊隻當他是随口問問,見他沒了興趣,也不再多言。兩人一言不發地坐上出租車。
上車之後,林杳把背包取下來放在了胸前抱着,側頭望向窗外。
盛雲闊給司機交代了目的地,又捏着手機回了幾條因乘飛機而錯過的消息。
同處狹小的車廂内,司機沉默而勤懇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後座的兩個人也不見有半個字交談,沉甸甸的寂靜逐漸壓下來,盛雲闊總算覺出氛圍不大對勁了。
盛雲闊碰了碰鼻尖,好幾個話題在心中快速過了一遍,半天沒決定說什麼來打破沉默才好。
此時林杳先轉了過來,說:“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剛好趁機去你家把你從我這兒搶走的書拿回來。”
“靠!”盛雲闊樂了,“那明明是你借給我的好不好,我還沒看完呢,不許拿回去。”
林杳:“……從高一到現在三年了,這時間都夠寫一本出來了。”
今日林杳不提,盛雲闊其實已經忘記了他借過書。他估計自己也不會再看了,隻好大度道:“行,你拿走吧。”
林杳滿意了,微微擡了擡下巴。
這個小動作相當細微。林杳本就不是個情緒特别外露的性子,若非十分熟悉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如此細小的神情。
盛雲闊到底與林杳相處了十八年,一看便知林杳此時的心情已由多雲轉晴。
于是盛雲闊趁火打劫:“那等你去我家的時候,幫我跟外婆解釋一下,我不回去過年是因為要實習。然後咱們返程之前買點土特産,你也幫我帶給她呗?”
聞言,林杳又快速撇過頭去。
意思是與我無關。
盛雲闊戳戳他,林杳不為所動。又戳,再戳,依舊堅如磐石。最終朝癢癢肉戳去,林杳猛地縮起身子,嗔怒地瞪向盛雲闊:“行了知道了!”
奸計得逞,盛雲闊勾唇笑。
林杳懶得理他,單手托腮,重新望向窗外,悶悶道:“外婆會去我家過年的。”
盛雲闊喜出望外,伸長手臂,八爪魚般抱住林杳:“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林杳臉頰飄紅,一邊掙紮,一邊瞟前排的司機大姨。
他羞憤難當,咬牙低聲暗罵:“撒手,混蛋。”
混蛋不僅不撒手,還把腦袋也埋入了他的肩窩,躲着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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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順利入住酒店。
這座小島面積不大,玲珑一串灑在海水之中,所以島上大部分酒店都是海景房。
盛雲闊唰地拉開窗簾,巨大清晰的落地窗中裝滿了白沙綠水。
大海蕩滌,盛雲闊情不自禁地展開了手臂。
林杳則專心在後邊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他們要在這邊玩五天,帶的東西挺多。他可不像盛雲闊,五條内褲走天下,他好歹帶了防曬霜,也能算是精緻男孩了。
林杳拿出自帶被單,打算往酒店被子上套。
這時,盛雲闊喊了他一聲:“林杳,你瞧。”
林杳擡眼,發現盛雲闊正指着窗外,便順着他的指尖看去。
天邊黑壓壓的,烏雲壓境,岸邊椰樹的寬大葉片在瘋狂舞動,這明顯不是什麼好兆頭。
“是不是要下雨了?”盛雲闊憂慮。
話音剛落,豆大雨滴傾盆而至。水滴噼裡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海邊的人們捂着腦袋奔逃,很快淋成了落湯雞,不過沒關系,他們穿的是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