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晚。

人多了起來。

餘笙站在顧嚣電腦桌前過道上，看着内部情況。

隻是沒想到，怎麼會……這麼多。

一位年紀較大的大叔踏進門檻，環顧一圈，幾乎沒什麼位置。

直到視線落在身側空位。

離門最近，便鎖定位置。

旁人接踵而至走過。

“大叔，看着點兒路成麼。”大叔僅起勢動作，連步子都沒擡起，一位黃毛嘴裡吊煙似故意碰瓷道。

大叔下意識，彎腰。

聲音低沉粗旮，“抱歉，實在對不起，人老動作不實在。”

黃毛少年歪嘴輕笑，連一句謙遜的話都說不出口，甚至一臉不屑。

大叔剛要轉身走向眼前空位，誰知黃毛腿一蹬，直接攔住過道。

接着就是打火機“咔啪”聲，連續幾聲才打起火。

煙燃起。

彌漫整個玩吧。

所有人都沒在意。

但餘笙視線卻緊緊盯着。

刹時，眸子微緊。

燃起的煙頭不知覺将半。

黃毛少年踏出的一腿，遲遲不讓道，大叔盯着好幾秒，挪動方向，轉向一旁。

黃毛翹起眼角，嘴角勾起笑了下。

插兜就是，一擋。

這是在耍大叔玩呢！

以為黃毛少年就此作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來沒打算收手。

餘笙拍桌将走。

就在起步之時，忽的被一陣帶着薄荷香的涼風拂過全身。

一襲黑色身影走向方才視線中。

餘笙鎮定些怔地看着視線中，身材比極優，骨骼線條完美複刻的背影。

潛意識下的人，面孔早已浮現腦海，不需任何附加條件就能看到。

顧嚣雖已瘦為标配，準确來說是精瘦。

還是有料的！

顧嚣這次連兜都沒插，站那就是氣場。

腳步一停，沒給地方反應時間，張口就是沉道：“喂。”

冷！

不好惹！

黃毛少年一臉不願搭理的态度，正臉都沒看顧嚣。

甚至連瞟兩眼，都沒察覺身後站的人是誰。

這反應，顧嚣沒給他一拳都是仁慈。

真不知道，顧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顧嚣耐力還行。

反正沒有表情。

接着，手搭在黃毛少年肩膀上。

黃毛少年瞟一眼，緊皺着眉，肩膀就是一松，接連身側半轉。

顧嚣手不放且捏緊。

黃毛少年嘶一聲，罵道：“有毛病吧！”

緊跟着擡起眼，這才看清對面是何人物。

攸地，神色從厭惡不耐煩到驚恐失色。

顧嚣松開手，冷言道：“眼瞎麼。”

聽聲音足以得知對面是何脾氣，嘴角僅微微張開發出地聲音能好到哪去。

黃毛少年似被捕的黃鼠狼，瞳孔微顫地看着不近人情地眼底。

喉嚨滾動，縮着脖子。

沒了嚣張跋扈之勢。

幾秒後，想到方才那句。

這才瞟向牆上“禁止吸煙”四個大字。

接着垂眼就是一眼。

未燃盡且綿延不斷彙聚成行的那縷煙尾，此刻卻格外獨行。

除了他，沒人抽。

顧嚣又淡淡來了句，“如果最很臭的話，麻煩回家唰個牙再回來。”

中間靜了不知幾秒，顧嚣動了下眸子，落在黃毛少年下面。

帶出一句，“小朋友。”

被顧嚣猜對了。

一頭黃毛，耳洞都打了，但僅打了一個。

但凡是個成年人，誰會把自己收拾成這個樣子。

不良少年。

見黃毛少年，收了腿。

大叔沒事兒一樣，朝空位走去。

黃毛少年眼睛瞟向門口，視線通暢。

趁機抽身而出。

蹿出門檻那瞬，微低側頭瞥向顧嚣，露出奸佞嘴角。

顧嚣看到，神色淡然無味似的看着他。

沒幾秒，黃毛少年抽身踏出。

旁邊大叔坐在位置上。

看了老半晌，雙手局促地放膝蓋上，顧嚣低眼察覺。

随後，朝前靠近。

“需要打開麼。”

語氣冷淡陌生。

大叔低着頭，些許慌張，“不，不用。”

頭沒擡起半分。

顧嚣眼皮底些，再次看見大叔攥緊膝蓋的手，其下褲腿出了褶皺。

雖不知大叔有什麼難處，處于玩吧老闆，打開了電腦。

大叔擡眼微詫，顧嚣開機後便遠離。

走出沒幾步，下意識朝身後稍帶好奇地瞥去一眼。

看見大叔似凝視深淵般的眸子死死盯着閃着熒幕的電腦。

顧嚣低眸頓然靜了幾秒，随後回頭便走了就去。

顧嚣來到餘笙身邊，插兜。

語氣些許霸道，“怎麼不叫我。”

餘笙擡眼，“小孩兒而已。”

此時，不知是許久未聽餘笙說話，還是深夜氛圍下，停留倆人靜默間的恰好逢時，才讓這句話在顧嚣耳朵裡似産生化學反應。

輕細，溫柔，藏在話語之下難得可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