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
顔書幾人剛出了老妪的家門,就見縣廨的捕頭迎面笑吟吟走來,“哎呦,幾位大人原來是來了張寡婦家,屬下奉縣令之命,将公堂偏西的宅子收了出來,正要找幾位大人呢。”
捕頭口中的張寡婦,正是顔書幾人來的這老妪家。
“嗯,多謝。”崔策問颔首道,他看向捕頭,“這位小哥該如何稱呼?”
捕頭受寵若驚的擺擺手,“不敢不敢,大人直接喚小的馮雨就是。”
許是崔策問幾人和顔悅色的模樣讓捕頭打開了話匣子,他邊給顔書幾人引路,邊道:
“幾位大人怎麼想起來這張寡婦家裡?嘿呦,那兩口大鐵棺直戳戳的對着大門口,幾位大人也不嫌晦氣,咱們公廨萬不得已上門都要繞着走遠些。”
葉孟奇怪的湊上前,“小哥怎麼這麼說,這死者鐵棺水葬,不是這西楚之地的喪葬習俗麼,況且這半年以來,家家戶戶凡是有去世親人的都不敢水葬,皆停靈家中,你身為西楚縣的捕頭,居然還怕起鐵棺?”
“呸呸呸,誰說西楚縣的百姓都像張寡婦那樣将棺材死人放在家裡。”馮雨反駁:
“半年前我家老母病逝,早同别州一樣的習俗,改土葬立碑了,誰敢将鐵棺停在家中,再說......西楚之地雖盛行鐵棺葬,如今卻不是家家戶戶能打得起鐵棺。”
衛禺淡悠悠接話,“這我倒是略有耳聞,西楚之地之所以有鐵棺的喪葬習俗,還與當地的礦脈有關。
此處百年前原屬外藩關頭管轄,大瑾的鹽鐵官營并未推行至此,是以鐵礦富裕,稍微富足一點的百姓隻要攢上十年積蓄就能買得起一口鐵棺。”
當年西楚之地海貿發達,百姓富足,所以鐵棺葬也興盛起來。
馮雨連連點頭,“欽差大人所言不差,後來這礦脈由商行主管,可這鐵棺葬......除了當年的賈家一衆,也沒誰用得起鐵棺,可以說,近五年都鮮有鐵棺葬了。”
這顔書倒是不明白了,“那張寡婦家中家徒四壁,哪來的錢财去置辦鐵棺?”
馮雨笑道:“張寡婦那可是賈家家奴,怎麼會沒錢,賈老爺心善,礦脈又由他賈家主管,家奴那都可是鐵棺葬。”
顔書看了眼衛禺,隻見他垂着眸,眼底的沉色分毫不顯,“衛禺,你怎麼看?”
方才他們幾人還當這老妪孤苦守着兩口鐵棺,如今看來,好像......有些隐情啊。
“乏了,餓了,先回去歇息。”衛禺看向顔書,眼底帶着别有深意的笑。
“啊?”她沒看懂。
馮雨笑眯眯接話:“欽差大人所言極是,縣廨的夥房為大人一行人準備了西楚美食,大人們,請跟小的來。”
縣廨旁邊便是公廨住所,顔書不緊不慢的跟在衆人身後,望追湊過來:“看什麼呢?”
顔書抱着手,眼睛目不暇接:“這的牆繪實在有特色,不過怎麼就隻有這一條街畫了牆繪?”
馮雨耳朵賊靈,聞言立馬扭頭接話:“這位女大人有所不知,這條街,正是當年賈府所在的安平街呐。
此條街道當年繁華熱鬧,原本是泥濘小巷,後來賈家出錢修建附近幾條道路和街巷,是以西楚縣的百姓們就為賈府所在的街道畫了全福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