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初明。
“大人,咱就這麼離開了?”扁良複背上拿着包裹,見船緩緩的停穩在西楚之地的碼頭上。
向白忙不疊的撞開他,匆匆登上下船的排橋,“你要是想留,你、你自個兒留吧。”
昨夜那鬼棺實在怖人!還有在水底下抓住他腳的手,他現在想想心底都發毛。
“嘁,就這點出息。”落在衛禺身後的顔書瞥見向白很不得離海兩丈遠,環手笑道。
衛禺溫沉的嗓音響起:“這望鯨舟吃食不足,且西楚之地盛行鐵棺葬,或許端倪就出在這。”
扁良複神色和緩,“還是少司大人考慮周到,那鬼棺離奇,許多來往的商船皆命喪這鬼棺之手,實在是海上貿易的一大禍患。”
話音才落,岸邊響起人群四散的驚恐之聲——
碼頭邊三三兩兩的商販緊急撤開避讓,将碼頭通向大道的闊路都讓了出來。倏爾,甲胄齊整的跑步聲伴着弓弩聲傳來,岸上的二十餘人拉了滿弓齊齊對轉了衛禺一行人。
輯定司衆人一愣:“?!”
顔書上前一步,和槐鄰一起抽劍擋在衛禺身前,崔策問沉聲道:“放肆!你們是哪個官署的?”
這些士兵和弓弩手齊齊一步未動,“别廢話,速速下船!”
“你可知我們是誰,竟兵刃相待,不怕掉腦袋嗎?!”扁良複聲音有些怒意。
不等士兵回話,一冷冷又有些威儀的女聲傳來:“掉腦袋?本官當然知道你們是誰。”
女子年不過二十六七,身着绯紅官袍,身形偏瘦,頭戴方巾幞頭,眉眼英氣端正,看這打扮,倒像是縣令官員。
女子一見甲闆上預備下船的幾人,沒想到不是想象中的窮兇極惡的長相,反而一個賽一個儀表堂堂,甚至還跟着個素和尚,那些黑衣護衛身配制式統一的刀劍,瞧着不是什麼尋常人家。
女子抿了抿唇,冷冷吩咐:“将這些殺人盜賊統統拿下!”
“是!”
“我看誰敢?!”衛禺沉聲,手中多了一塊欽差玄鐵令,船上船下對峙的衆人霎時一愣。
女子瞳仁一縮,“欽差?”
... ...
“就是二位死者,他們二人是被附近的漁民發現的,就乘着一葉小舟,飄蕩到了岸邊。”
顔書神色震驚,這停在縣廨屍房的二人,正是那望鯨舟的舵主劉炀和他帶走逃生的活計。
如今這二人.......說是可怖惡心也不為過。
屍體的腐臭夾雜着海魚的腥臭,雖然放在了冰窖裡,這氣味卻肆意亂竄,顔書不會驗屍,卻能看得出屍體是有人生生用手抓撓出的痕迹,甚至那肩膀都被人撕裂卸了下來,血霧模糊,脈血經絡卻還連着......
衛禺問:“縣廨中仵作可曾驗屍了?”
衆人的目光再次看向紅袍官服的女子——晏如君。
晏如君,今年大瑾科舉的女狀元。
“西楚縣衙的仵作來驗了,驗屍結果正是人為殺害,我見他們二人所乘的小舟正是救生所用,且小舟上面刻有望鯨舟字樣,故而認為是有海盜殺人奪船。”
所以也就有了方才在碼頭那一出。
船艘珍貴,西楚之地的百姓雖然深處曾今的海貿腹地,卻也不是每個人家都能有一艘像樣的船隻。
船隻工藝要求高,用材造價高昂,不是尋人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所以西楚縣的百姓中,能有大規模船艘的,也就隻有劉炀這一人。
“兩月前聖上命下官即刻赴任西楚縣的縣令,到任期間發生了多起海上搶奪打殺的案件,故而才有今日草率之舉,少司大人見諒。”
晏如君不卑不亢,解說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