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愣了愣。
素空下了樓，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往下望去，一樓的水位已經能将人的腿沒起來了。
“衛公子，這倒灌的海水有些不對勁。”素空神色有些凝重。
按理說現在風雨有些歇了，不應該還有海水進入，怎麼水位還漲了。
“公子，這船艘的吃水也不對！”望追從外側快步進來，一臉凝重。
海面漆黑，雖然暴雨驟歇，但烏雲未散，黑壓壓的籠罩海面，擡頭不見星鬥，幾人一直在船中避雨，加之外面昏黑，倒是都疏忽了吃水的問題。
“如何不對？”顔書忙向外看去。
望追道：“方才我出去送那小厮時看了眼外圍的水位，回來時發現船艘的吃水又增高了。”
望追的話讓走廊上的氣氛驟然凝滞，望追回來前後不過半刻鐘的時間，這半刻鐘的時間，輪船的吃水都能被肉眼察覺到不對勁，說明......
這船在以很快的速度灌入海水！
槐鄰立馬道：“公子，我水性好，我潛入船底艙看看是不是哪漏水了。”
衛禺道：“小心為上。”
顔書幾人到了一樓底下，那水已經漫過臀部。
不一會兒，槐鄰一身濕漉的從水中被淹沒的樓梯處潛遊上來，“公子，底下并未見破損。”
望追将槐鄰拉了上來，“不見破損，那這水從哪來的？”
話音才落，那“咚”的一聲又在幾人身後響起，這次他們都靠近一樓，聽得更真切些——
那是什麼硬物撞上船艘木闆發出的悶聲，且那撞擊的方向不是槐鄰方才潛遊進去的底部，而就是船艘的側面。
這孤海雨夜，那逃生的小舟已經被舵主劉炀劃走了。他們不可能棄了這望鯨舟逃走，再加上，棄了船，衆人飄行在海面上，太過危險了......
顔書和輯定司衆人一起泡着水在船側摩挲，試圖找出一樓滲水的地方。
“王岚！來這。”衛禺的聲音在顔書對面響起，在水中摩挲的衆人扭頭，隻見王岚拿着木闆和釘子，忙不疊的凫過去潛入水下。
随着王岚咚咚釘船的聲音，顔書能明顯感覺到，到了腰腹的水流緩緩停了。
顔書蹚着水走到衛禺身邊，“好了？”
另一側的崔策問率先回道：“不算完全好，隻是這水流慢了些。”
“大、大人......”這時，一聲微弱的聲音在樓梯處響起，那小厮語氣小心，看着衛禺等人：“小的、自小在西楚長大，還會些船艘縫補法，這望鯨舟上還備有白麻絮、桐油和蛎灰，隻是......”
顔書忙問：“隻是什麼？”
小厮有些為難的看着這漫到腰上的水，那被釘上的豁口在腿彎處，這麼多水泡着，他也補不了啊。
“望追，去多找些桶來。”衛禺吩咐。
“是！”
輯定司衆人排開四五列，一桶一桶水依次遞出去，不消幾息，那水位明顯下降了許多。
顔書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這時，她後背再次傳來“咚”的一聲。
這聲音樂此不疲，反複的撞擊。
“嗚嗚嗚......嗚......”幽咽的哭聲在船艙外響起，戚戚不絕，在這黑得發沉的海上，簡直比見鬼了還恐怖。
哭聲暫歇，“嗳......”一聲女子沙啞的長歎伴着哭腔，詭異非常。
“别拽我的腳！”向白突然吼一聲。
衆人聞聲扭頭，隻見向白僵直着脖子，保持着扭頭的動作。
身後沒人，那、那是誰匝住了他的腳踝？！
他冷汗直冒，喉嚨扭動的了半天，才啞聲吐出一個“......鬼”字。
“有鬼...有水鬼......”
“嗆——”一身，離向白最近的槐鄰抽出長劍，嗖嗖的刺向向白周身，卻除了水，什麼也沒刺到。
“回公子，沒鬼。”槐鄰收回劍。
“有！真有！真有手拉住我！”向白急聲辯解。
像是為了驗證向白的話，船艙外響起女子幽幽的笑聲：“咯咯......”
顔書：“！？”
“豈有此理！到底誰在裝神弄鬼，看姑奶奶今日不把你削了！”顔書涉水去樓梯處拿起長劍，咚咚的上了二樓。
“喂！曲顔書！”向白擡眼見，顔書已經上了台階。身後傳來船艘小厮惶恐的聲音：“不能！不能去！是鬼棺來了！去看了會死人的！”
伴着他的喊聲，衛禺和崔策問等人又依次跟着上了樓。
小厮臉色驚恐，“完了完了......惹了鬼棺，我們回不去了......”
顔書握緊手中的長劍，繞到了二樓的外廊，原以為是什麼裝神弄鬼的玩意兒，卻見到了一個方正的、在暗沉黑夜裡也泛着幽光的鐵棺材。
那鐵棺材周身被鐵鍊裹着，鐵鍊上綁滿了黃色的符篆，那符篆濕了水，破損了不少，甚至那玄鐵棺材蓋闆上，還有朱紅色的符篆畫在上面，像是......鎮壓什麼東西。
“這就是那鬼棺？”衛禺走到了顔書的身後，接着沒一會兒，其餘幾人都上來了。
瞧見那海上飄着的“東西”，倒吸一口涼氣。
“咻——”一聲，一隻箭矢從顔書身後射.出，直直的擊在鐵棺上！那注了内力，能将甲胄都射個洞穿的力道，居然隻讓鐵棺輕巧的彈開了。
“公子，真是鐵的？！”向白收回長弓，語氣訝異！
是啊，不隻是鐵的，甚至是上好的厚鐵，難怪能将這望鯨舟撞破滲水，可既然是鐵，為什麼能飄在海上？！
“嗚嗚嗚......”那鐵棺又傳來幽幽的哭聲，這次哭聲轉為沙啞凄厲！
顔書卸下腰間的鐵鞭，她倒要看看是她的九節鐵鞭硬，還是這鐵棺硬！手腕一翻，灌了内力的鐵鞭瞬間甩了出去！
可就在這一瞬間，鐵棺以驚人的速度沉底！
“诶？！”顔書的鞭子撲了個空，甩在海面上的鐵鞭混着内力，激起兩丈水花，将廊邊的幾人淋了個濕.....
“消失了......見鬼了、真見鬼了！”向白抹了把淋在臉上的水，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