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一直安靜跟在他身後，聽到裴清之要去仙界，他這才站了出來。

裴清之撇了他一眼，傲嬌道：“你當然跟我去，你不去誰去？”

“嗯。”

賀淵嘴角被吊起，露出微微的一點弧度，裴清之還沒看清就消失了。

裴清之上前，大膽捏着高冷冥王大人的臉，用力往兩邊扯，“你倒是笑啊，你多笑笑能死啊？”

……

十萬屍體堆成的山很高，高大到渺小的聞不歸一眼看不到頂。

他在寂魔将的屍體邊站了七天，直到故意熬時間、姗姗來遲的秦風出現。

其實秦風是不想他們師徒再見的。

他責怪聞不歸的同時，主要還是替聽風不值。

如果不是聽風靈氣快要耗盡，他還能拖。

聽風的出現，總算是把聞不歸從絕望的懸崖邊，拉了回來。

把十萬寂魔将葬在了他的修煉地，末之墳場一下多了十萬魔魂，讓此地，一躍成為了六界中聞風喪膽的禁地。

他們死得沒有價值，每個魔魂都不甘心，怨氣沖天。

就算是當時的聞不歸也不敢多呆，連夜回了魔宮。

更多的是無顔面對，隻要他一閉上眼，腦海中就全是一張張讨債的臉。

要他……，還他們的命！

秦風把聽風送到聞不歸手中，什麼都沒有多說，隻是把人痛罵了一頓。

聞不歸當時神情恍惚，隻剩麻木。

等他回過神來時，秦風已經走了。

而他的懷裡多了一個他師尊的人頭。

他沒有辦法與這可頭顱中的聽風交流。

與靈魂交流，不止需有極高的靈修造詣，還要有通天手段，顯然聞不歸此時，還達不到裴清之那個水平。

他靈修的步伐很久就停滞不前了。

但師尊還在，一想心裡總還是有點心理安慰的。

所以之後，他抱着一顆人頭，走那帶哪。

他手下很多魔族都說他瘋了。

可他不在乎。

他隻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

未來沒有了，師尊也沒有了。

他辜負了别人，也辜負了自己。

信念崩塌，聞不歸突然覺得這個世間，好沒意思……

好像他什麼都做不好。

他責怪自己此刻的無能。

十萬寂魔将跟着他出生入死，對他唯命是從，是他六界征伐的依仗。

可他不過不管不顧幾天，就被有心人算計，導緻十萬性命死得莫名其妙，連罪魁禍首都找不到。

他知道的，是有人再次背叛了他。

此人知曉他一切動态，是他熟悉信任過的人。

這人假借他令，讓寂魔将深陷其他幾界的合力圍殺，最終……，無一生還。

他欠十萬條血債，連帶他師尊的。

三個月後，秦風上門要走了聽風的頭顱。

而此時，聞不歸依舊陷在幾界戰火中，脫不開身。

而九陰與虞老聯手背叛，更是給了他疲憊的心，緻命一擊。

還是那間昏暗的房間内，三個人影把一個頭顱圍在中央。

頭顱上的光芒緩緩溢散，裴清之還是心軟的問了一聲，“要走了，還有什麼遺言。”

如果不是沒有身體，想必聽風此時一定會跪下。

他微弱的聲音帶着無力的乞求，“求裴叔想辦法，讓不歸脫出魔界那個煉獄，他快要撐不住了，他是人，不是魔，在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毀了他自己。”

裴清之搖頭，“這事吃力不讨好，你幹不來，我是根本不想幹。”

“我幹！”

秦風一旁紅着眼抹淚，然後氣勢洶洶接下了他們的話，還大方的接下了他們的活。

裴清之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嘟囔着，“就會跟我攬活。”

秦風那腦子能做什麼？

對付聞不歸，還得是他這個有腦子的，要不然，就是賀淵那個有武力的。

總之這事，秦風攬下了，活也都是别人幹。

但裴清之沒阻止，算是默認。

“多謝裴叔，多謝秦叔。”聽風真心道謝。

“哎哎哎！”

秦風不滿了，“答應的是我，憑什麼先感謝的是他。”

“秦叔……”

聽風苦笑一聲，明顯對這事的後續，心知肚明。

“好好好！”

秦風指頭點了這邊，又點那邊，“你們都看不起我，都覺得我沒他厲害，都覺得我沒用……”

裴清之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挑眉威脅，“有本事自己來。”

“沒本事！”

不忿瞬間變成了讨好，秦風一臉慘兮兮的湊到裴清之眼前，“裴狗~，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裴清之好笑的推開他的臉，“夠了你，大男人還撒嬌，你惡心不惡心。”

看着兩人打鬧的樣子，聽風放心的閉上了眼睛，他的魂魄也在這一刻脫離。

随着聽風的眼睛閉上，打鬧兩人神情瞬間低落了起來。

秦風偷摸着抹着眼角，一下沒忍住淚如雨下，哀嚎一聲，“多好的孩子啊~！”

裴清之也紅着眼眶，用力吸了口氣，用力拍了拍他的狗頭，安慰道：“節哀順變，解了仙罰詛，他隻是重新開始了。”

秦風側過身抱着他放聲大哭，“你為什麼要說節哀順變啊，你這樣一說，我更難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