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一起沉浸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中。
突然,秦風的後領被人拉了起來,把他一把拉出裴清之的懷抱。
賀淵深沉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抱夠了嗎?”
他臉龐冷漠,氣勢??深沉。
秦風扭頭一見他,就護犢子似的雙手虛攏住裴清之,轉頭挑釁。
“我家裴狗,抱下怎麼啦?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你管的着嗎你。”
“呵!”
賀淵一聲冷笑,寬大的手掌伸出,裴清之出手想要半路攔截,賀淵卻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砰!”
秦風被從房間裡扔了出來,大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大力關上。
日了狗了,為什麼他當初要把男主寫這麼強?
秦風狼狽地從院子裡的花叢中,鑽了出來。
頂着一頭殘花落葉,秦風雙手叉腰,嘴硬對着房間裡喊:“賀淵,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極其可怕的。”
房間裡,此刻兩人沒有人去在乎一個單身狗逞強的叫嚣。
身體被禁锢在寬闊的懷抱中,裴清之沒有掙紮。
他擡頭好笑看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解釋道:“都說了我跟他隻是普通朋友,怎麼你還下這麼重的手。”
“張飛可不會這樣抱呂布。”賀淵道。
裴清之回攏,手掌攀附在對方的手臂上,訝異的一挑眉,“你不錯啊你,用梗娴熟,誰這麼教你的。”
賀淵很快就把人賣了,“秦風教的。”
近看這張找不出缺點的臉,對裴清之的眼睛很美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愛笑,生氣時更是面無表情,連生氣的表情都看不見。
四目相對。
“真是……”
裴清之湊了上去,在賀淵一條線的嘴角,輕輕印下一吻,然後輕哄道:“你可真是氣性大。”
賀淵解釋,“我沒有氣性大。”
他隻是不願意他們兩人挨得近。
他的愛人,明顯在面對秦風時,會更自在。
……
大雨瓢潑,聞不歸站在無常獄的入口。
在他的身後,一道玄藍色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後。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卻聽得清那人話。
那人模糊,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聲音也是模模糊糊,殷殷叮囑:“當你出無常地獄時,記得第一眼看到最順眼的人,請一定要善待他。”
“你一定要記得啊!什麼事都能忘,隻有這件事很重要,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啊!”
聞不歸回頭,問:“什麼意思?”
天空陡然落下一道驚雷,打斷了對面還未出口的話。
那人隻能說:“我能說的,就隻有這麼多了,好自為之,等你出來,我請你喝酒!”
“我不愛喝酒。”
說完這句,聞不歸轉身,獨身進入了無常獄。
從再次斷層的記憶中醒來,萬年後的聞不歸腦子一亂,陷入了迷霧般的恍惚。
邀請他喝酒的人是誰?
他猛地想起那人的話,脫口而出叫出一個人名字。
“陸迎風!”
之前他并沒有記住這句話,可當時他卻下意識的按照這人的話做了,跟陸迎風回了玉清宗。
聞不歸搖了搖腦袋。
為什麼想不起來?
他到底忘掉了多少?
他記得自己是自願進入無常獄,進去之前還知道自己會失憶。
可他為什麼要進去?
還有,說話的那人是誰?為什麼看不清那人的臉?
想得越多,腦子就越亂。
亂到後來明顯不堪重負,頭痛欲裂。
“啊……!好痛!”
聞不歸抱着自己的頭慢慢蹲下,“頭……?好痛!啊……!為什麼會想不起來……”
莫名感到一陣恐慌,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畫面旋轉,耳朵裡還傳來嘈雜的轟鳴聲。
聞不歸活了這麼久,第一次這麼失态。
可他控制不了他自己。
這裡好黑,他的頭好痛。
他現在腳下的地方,依舊是之前湖泊掉落的地方,不遠處就是沉積的湖水。
水聲幽幽。
聞不歸撐着石壁戰了起來,灌滿鉛的腳剛一邁出,就踏空滾在了地上。
額頭撞上地面的碎石,火辣辣的痛,卻讓聞不歸從痛感中,短暫找回了自己的腦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聞不歸爬起來一鼓作氣向湖水方向沖去。
“嘩啦!”
人影落水,平靜的湖水被破開。
冰冷的湖水從四面八方湧來,瞬間搶奪了聞不歸的呼吸,同時也淹沒了他腦子裡的所有焦慮和不安。
世界就這麼慢慢的寂靜下來。
聞不歸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張開四肢,任由湖水将他裹挾,靜随着水流一起飄蕩。
放空後的腦子一片空白,就好似靈魂出竅,連帶對身體的掌控也在慢慢減退。
“轟隆!”
洞頂碎石滾落間,一束光線乍破黑暗,染上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水下安靜的的世界白打破,斑駁光影中,一道白色的人影,蕩在水中,快速朝聞不歸的方向遊去。
湖水又清又冷。
光影交界處,紅衣人仰面閉目随波逐流,讓樓明月一眼就看到了他。
聞不歸在落水的時候,頭上的玉冠就被水流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