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和南疆我都加派了人手進行督察,但是你這一次回京,那就是狼入虎口,生死不明。”薄沉語氣加重,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這個“仇敵”。
“可我。”談紹擇側身看着他,輕聲道,“已經是個将死之人了。”
我無堅不摧,是因為我身後沒有所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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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俞最後并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而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便從營帳裡出來了。
許是注意力一直被轉移在談紹擇的身上,出了營帳看着慢慢暗下去的天色,才發現已經過了兩個時辰。而他還有一些士兵們的事情沒有處理。
薄俞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受到了疲憊。
腦海中閃過剛剛交換信物時談紹擇的神情,他有些不解,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左右不過是個名字,是個史書上可有可無的評價,值得用盡生命去揭開一個真相嗎。
他輕吐一口濁兮,正要擡步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左丞大人的營帳就是這個嗎?”說話人背對着他,手指指向自己剛剛出來的營帳,面前站着幾個巡邏的士兵。
“是的大人,左丞一直都住在此地,未曾挪動過。”士兵回答着他的問題,眼神堅定。
薄俞突然将這個背對着自己的人跟那個一進軍營就累的休息的“神醫”對上了号。他整理着裝,調整最好的儀态,秉着來者都是客的原則走到微生喻的身側,對巡邏的士兵說:“你們先去巡邏,這裡交給我,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彙報。”
“是,大人!”士兵老遠就看清楚了來人,嘹亮的嗓子響起,伴随着他們的腳步慢慢消息。
“‘神醫’大人。”薄俞轉頭看向旁邊一聲不吭的人,隻看了一眼卻讓他的話頓住了,“您……?”
自從薄俞出現在自己的身側,微生喻便已經注意到他了。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着,漆黑的雙眸透着深不見底的美,目光在薄俞的臉上來回掃視。
隻是看着薄俞,他就明白了。
“不必驚訝。”微生喻擡手止住了他的話,語氣中不帶有任何的驚訝,“世上相似之人雖是稀事,卻還是存在。軍師大人便當是沒見過我吧。”
左右不過是自己半個身子伸出了窗外,但,不還剩半個身子嗎。這不算是破了禁忌。
薄俞一句話也沒有說,但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着微生喻。
這人,真真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微生喻卻已然了解,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走進營帳,隐隐還能聽見談紹擇與薄沉交談争吵的聲音。
薄俞沒來得及問什麼,隻能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最後視線釘在營帳上。
自出生起,族中的占蔔師便說自己命格不凡,但苦難卻是在他的成長道路上源源不斷。
因為他是神的傀儡,他是神的附屬品。
他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給神鋪路,收拾神的爛攤子。
薄俞不信神魔,更不可能将占蔔師的話放在自己的心上,甚至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遇到什麼苦難與挫折,他就更不相信那位占蔔師的話了。
可是在看見那位“神醫”的時候,他所産生的恍惚以及不可置信,現在依舊能夠感受到。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頭頂白鳥自天空飛過,劃過一條漫長的直線,揚起的長鳴打斷了薄俞的思緒。他回了神來,後知後覺的察覺自己情緒失控,心中湧上一股懊惱。
真的是,現在随便一個人都可以使自己的意志不堅定了。
他長舒一口氣,慢慢放開自己的呼吸,感受着胸腔内有力的心跳聲,感受着熱量的散失,感受着自己慢慢席卷上來的疲憊。
這是鮮活的生命,不是誰的傀儡。
等他下次睜開眼時,眼裡已經失去了剛才流露出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與強大。
不管占蔔師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現在很好,自己額生活很好,自己的愛人很好。
一切都是好的。
他不會因為某個人,或者某件事而心存芥蒂,導緻自己做事大意。
命運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