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紹擇感受着嘴裡糖漿剩餘的甜味,開口道:“段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談紹擇看了他兩眼,刻意壓低聲音,靠近段白的耳朵,低語幾句。
段白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躲,聽着談紹擇說的話沉思片刻。
談紹擇像是沒有看到段白的躲避,見段白遲遲不語,以為這件事很難辦。
下一秒段白突然面色嚴肅的看着自己,沉聲道:“私自帶走皇子是死罪。談慎,你是,知法犯法。”
談紹擇見他嚴肅的模樣,“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安慰似的拍了拍段白的手背,輕聲道:“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做,但我是小殿下的老師,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小殿下在京都受害而我卻不管不問,段白,我做不到。”
段白一語不發的看着他。談紹擇雖是這麼說着,可眸子裡卻沒有任何的情感。
明明他說的是這話,可又給自己一種他并不是很在意的感覺。
段白說:“談慎,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說着,段白收回瓷瓶,起身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段白還刻意停下了腳步,道:“這件事情你不必擔心,玄閣自會處理,但要等到你出城後。”
*
四周昏暗一片,流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木樁上,寂靜的世界裡,隻有水滴與木樁的碰撞聲。
空寂,無力。
輪椅少年把玩着手中明紅的香囊,身上披着深紅色大氅,臉上漫不經心的,也眼中的殺意好像是怎麼也消失不了的。
“小少爺。”老人闖進黑暗,讓世界裡多了一抹聲音,卻又變得更加的幽靜。
“說。”清朗的少年音懶懶的響起,終于讓這個怪異的世界有了一絲适合這裡的聲音。
“探子來寶,左丞大人已經醒了,皇上龍顔大悅,應了左丞大人的要求,明日起左丞大人前往邊疆,歸期不定。”老人畢恭畢敬的彎着腰,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歸期不定?”少年笑了一聲,将香囊緊緊篡在手心,面色陰沉,“那倒不如直接讓他死在歸期,豈不美哉?”
老人還想說什麼,就見影衛跑了進來,将手上的機關鎖遞給自己。他熟練的解開密碼,看着種種機關消失後蹦出來的紙條,伸手展開。
他看着紙條上的内容面露喜色,神色越發恭敬。
“各方消息來報,文王殿下和德王殿下都在去途中埋下人馬,邊疆那邊已安排了西域那邊人的細作,小少爺何不坐收漁翁之利?最後一網打盡。”
少年沒有正面回複這個問題,而是問道。
“兄長回京都了嗎?”
“還有一段時日。”老人回答道。
“還有一段時日啊。”少年仰頭看着天空,感慨道,“那這樣兄長就看不到京都的盛狀了,真可惜啊。”
老人沉默不語,默默站在少年的身後。
“在西域的人馬撤回來吧。”少年道,“查一下那位西域宮主現在身在何處,是不是真的投靠了誰,如果能找到他,把他帶回來。”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過幾日便會有消息了。”
流水混淆視聽,從高處墜落。封閉的世界吹來一股風,徹底的将聲音打碎。
“快到兄長的生辰了吧。”少年神色淡然,将手中的香囊放進腰間,繼續說,“我記得他最是喜歡在生辰的時候見到左丞大人……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們主動為兄長安排一場戲,我這個做弟弟的,這麼多年都是靠着兄長,現在怎麼也要為兄長貢獻一點自己的力量了吧。”
“……”
少年并不在意老人是不是同意自己的觀點,自顧自的看着世界的天。
霎時,百鳥争鳴齊飛,尾翼彩繩相互交錯。流水噴湧而出,壓倒最後一枝罂粟,深陷泥土。空寂的世界,吵鬧的喧嚣。
少年微微勾唇,轉動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