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外十裡處,有一處山崗,名為半靈山崗。
山崗是半靈山的一角,白日滿山蒼翠,夜晚望去就隻覺是一幅黑白水墨畫,深沉如水,暈染蒼穹。
江芸在這黑夜裡走着,阿浮緊緊攥着她的衣袖。
她低頭看了眼,勾了勾唇道:“怕了?”
“誰怕了?小爺我怎麼可能會怕!”
正說着,就看見前方地上躺了一個人。
“有人。”他低聲道。
江芸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走近一看,一身白衣,正是那青湘弟子祝聞雨。
阿浮上前查看了一番,“他怎麼躺在這?喂醒醒——”
祝聞雨紋絲不動。
江芸蹲下身來,探了探他的鼻息。
“無事,隻是暈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麼?”
匆匆趕來的祝聞燈眸光注視的江芸,因為她的手掌隐隐泛着白光。
江芸收起靈力起身,聳了聳肩,退到一旁。
阿浮上前擋在她身前,解釋道:“我們一路追着妖氣跟過來的,剛到此處就看見他躺在這兒,阿芸隻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再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了。”
“我們也不知他為何會躺在這兒。”
祝聞燈看了他們一眼,随後走到聞雨身邊,彎下腰查看他的情況,右手凝聚靈力,渡給了昏迷的祝聞雨。
下一瞬,他幽幽轉醒。
“師......師兄?”他皺着眉道。
祝聞燈将他扶了起來,問:“發生了何事?你為何會昏倒在此?”
“我一路追着那妖至此,沒想到他卻使陰招,将我給迷暈了,那妖進了這邊的樹林。”他指着前方的一條小道。
“切,沒本事就是沒本事,什麼使陰招!”阿浮看着他毫不客氣的說。
“你......”
江芸無視他們的吵鬧,眼神望向那片幽暗的樹林。
祝聞燈一直注意着一旁的江芸,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聞燈方才誤會江姑娘了,給姑娘賠不是,如今也有了妖怪的行蹤,不如等天亮再......”
他還沒說完,就看見江芸徑直走向那通往樹林深處的清幽小道。
江芸從小就是一個急性子,天不怕地不怕。
五歲那年第一次試煉,就被爹爹扔進了昙靈谷的後山,那可是南桓山靈獸聚集最多的一個地方。
阿浮見江芸走了,二話不說的跟上。
祝聞雨:“師兄,我們要不要跟上?”
“這麼晚了,夜深露重,江姑娘一個人去太危險。況且榕城妖祟一案青湘自首當其沖,不能讓江姑娘一個人冒險。”說完便朝着江芸離開的方向走。
祝聞雨先是猶豫了一下,但覺得師兄說的有道理,遂連忙跟上。
江芸沿着小道一路深入,青亭鳥泛着白光在前方引路照明。
“這笨鳥還有這本事呢?”阿浮跟在江芸身後鳳眸緊盯着周圍的一切。
“青亭可是神鳥後裔,你以後對它客氣點,别老笨鳥笨鳥的叫。”江芸回頭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江姑娘教訓的是。”
二人一路跟着青亭鳥,往樹林深處走,山林開闊,東方泛白,迎來了天地之間的第一縷陽光。
“阿芸,前面有妖氣——”青亭飛到江芸耳邊道。
隻見前方百米處,有一個身影快速移動着。
江芸看到朝着那身影的方向快速奔去。
天還沒亮時,鹿笙就遊走在這靜谧的深山之中。
她很餓,想找點野果吃,但又不想打擾鹿息安睡。
她敏捷的身影在樹與樹之間來回穿梭,有時會彎下腰親吻初生的花朵,有時也會張嘴去接樹葉上因為風動而掉下的露珠。
但她始終抱着一個包裹,那是她給鹿息摘的雲花果,是他最愛吃的果子。
江芸離那身影越來越近,妖氣也越來越濃郁。
她蹙了蹙眉,看向了一旁的阿浮。
“今日摘了這麼多雲花果,鹿息一定很開心。”鹿笙将身上的包裹又緊了緊。
“是蛇妖——”青亭喊道。
鹿笙聽到聲音身子瞬間僵硬了起來,鹿息說過,不能碰到人類。
江芸看着前方的少女,少女上半身與普通女孩無異,穿着一身綠衣,明眸皓齒,清新靈氣。
但下身确有着一條青色的尾巴,泛着點點光澤。
阿浮眉眼微動,人身蛇尾?
鹿笙瘋狂的擺動下身,一個閃身鑽進了旁邊的樹林中。
逃!她腦海裡隻有一個字,那就是——逃!
“快追。”江芸施展移行術跟了上去。
青亭一個飛撲直沖那道慌忙出逃的身影。
周圍疾出殘影,帶動了樹葉沙沙作響,濃淡不一的霧氣飄蕩開來,飄渺如煙。
過了一會兒,阿浮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場景。
鹿笙上身被鎖妖繩綁着,眼中充盈着淚水,青亭飛在她頭頂上方,青色的光芒垂瀉下來,萦繞在鹿笙周身,使她動彈不得。
“你們放開我,我沒有害人,我真的沒有害人。”她說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江芸望着前方人身蛇尾的少女,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怎麼變成女的了?”阿浮繞着鹿笙觀察了一圈,指着她說:“不是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