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聞嶼:“知道什麼?”
燕博佑道:“國師如今也不在京城啊。”
燕聞嶼:“……”
燕聞嶼正了正身子,重複道:“亞父不在京城?”
“正是,”燕博佑颔首承認“定州旱情未解,國師早在幾日前就抵達了西南。我們都以為這是你和國師共同的計策。”
西南,定州……
燕聞嶼輕笑出聲。
燕博佑不解道:“嶼兒?”
燕聞嶼直接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嘴上不停道:“齊樾将三萬赤燕軍交給齊晗時,定給了他虎符,此事交給我。”
阿營支支吾吾道:“可是……”
燕聞嶼停下步子:“什麼?”
阿營看了燕博佑一眼,得到對方的許可後解釋道:“我們沒想過留齊晗的命。”
燕聞嶼:“……”
燕聞嶼:“是刺殺?”
阿營點了點頭。
燕聞嶼道:“今天?”
阿營:“是……”
“一個人活着的價值,永遠比他死了的大。”燕聞嶼重新擡腳向外走去,留下一句“此事由我處理”後,背影徹底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走出朔元邑府衙,燕聞嶼翻身上馬拉緊缰繩,揚聲道:“回城!”
等他帶着随行護衛回到刺史府時,刀劍相交聲未絕,遍地都是死屍。齊晗被張勝顫顫巍巍地護在身後,滿身的狼狽。
見燕聞嶼歸來,張勝下意識道:“少師,快跑!”
“跑什麼?!”齊晗厲聲打斷了張勝的話,頤指氣使道“少師,拿下反賊!”
張勝聞言急得直跺腳:“少師如何會武……”
話音未落,燕聞嶼已經拿起長槍殺入了混亂的戰局。
寒天雪地裡,長槍上的紅纓簌簌飛舞着。燕聞嶼依舊是長袍加身文人打扮,肩上的大氅都沒解開,但已是一副勢不可擋的氣勢。
齊晗愣愣地看着大雪中的燕聞嶼,一時之間失去了所有反應。
燕聞嶼手中提兵無人可擋,但身上的殺意并不濃,戰了片刻槍刃也未沾血。就在手中長槍又挑飛一名刺客時,對方看着燕聞嶼明顯産生了退意。又對上一名刺客的全力一擊,燕聞嶼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沒有反擊反而直直地迎了上去。
利刃刺穿肩頭。
鮮血四濺。
刺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公子!”
張勝:“少師!”
燕聞嶼對這些充滿擔憂的叫喚聲充耳不聞,他拔下肩上的利刃丢到雪地裡,揚聲道:“拿下!”
聞言,歸屬刺史府的府兵們将手中兵器調轉方向,對準了場中的張勝和齊晗。
張勝還沒從眼前的巨大變故中回過神來,驚疑不定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青州都統陳庶從外趕來,面對着燕聞嶼筆直地跪了下來,恭敬道:“下官參見少師。受林相所托,任少師差遣。”
張勝:“陳将軍?你……?!”
燕聞嶼拂了拂手:“送張大人下去休息。”
眼看着護在自己身前的張勝被人帶走,齊晗的身體抖了抖,他愣愣地看着衣上帶血的燕聞嶼,不可置信道:“燕家槍法……”
燕聞嶼肩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痛意,淺笑着揚了揚眉。
齊晗:“你不是齊瑜?”
燕聞嶼:“我當然不是。”
聽到燕聞嶼親口承認,齊晗震驚道:“你們居然這麼大膽……”
燕聞嶼沒對齊晗的這句評價做任何感想,他道:“懿德帝還在世期間,最後一場秋場圍獵中,你呵散護衛後險些墜崖,是我救了你一命,你認這份恩情嗎?”
齊晗把頭垂了下來,隔了很久,衆人才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認……”
“認得話就識相一點,用調遣三萬赤燕軍的虎符來換你的命。”
齊晗雖蠢,但也比他親哥哥齊垣聰明,三兩下間終于理清楚了事情原委:“這次叛軍擁護的人,是真正的齊瑜。”
燕聞嶼沒回答,徑自道:“我隻要虎符,在赤燕軍抵達青州之前,你有時間慢慢權衡。但記住,我耐心有限。”
話完,燕聞嶼讓人把齊晗帶了下去。
齊瑜和燕博佑派來行刺齊晗的刺客還沒離開,燕聞嶼掃視一眼,淡聲道:“回去複命吧。”
他們這才回神,低頭行禮道:“是,公子。”
場中肅清,陳庶看着燕聞嶼皺眉道:“少師,您的傷快處理吧。”
緊接着,他看到燕聞嶼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在自己的傷口上輕輕擦了一下。
原本充滿蓮香的手帕頃刻間沾染上了血腥味,燕聞嶼把手帕遞到陳庶面前,極其冷靜地開口:“用戰馬,八百裡加急,我要你把它送到一個地方。”
陳庶不明所以,下意識遵令道:“是!”
……
隔了兩日,遠在西南定州的時霁接到一封軍報,撕開火漆之後,沒有出現帶着墨香的信紙,而是……
眼前是一方熟悉的手帕,蓮香被濃重的血腥味浸透,上面還沾染了刺眼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