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讓時霁一見到便“如臨大敵”的“紅娘”第二日便被燕聞嶼随意地扔給了林漁樵:“你要的東西。”
林漁樵慌忙接過:“小心一點。”
皇帝萬壽,大宴群臣。國師與丞相同為臣子,位置共處一列。時霁坐在離龍椅最近的地方,與太子之位一左一右并駕齊驅。少師緊随其後,之後便是丞相之位。
此時宴會尚未開始,燕聞嶼和林漁樵坐在一起說着小話,借着喝酒的動作,燕聞嶼悄悄詢問:“這藥蟲你要過去到底有什麼用?”
“我自然有我的用處,”林漁樵低聲回答,随即想到了什麼,含笑道“怎麼了鸢尾,你想借過去用用嗎?”
想起昨夜時霁見到“紅娘”時奇怪的反應,燕聞嶼不動聲色地打探道:“我借來能幹什麼?”
“能幹什麼?能幹很多啊。”林漁樵調笑地看了眼高座上的時霁,對着燕聞嶼挖苦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和逢春還是這樣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你難道真的甘心嗎?鸢尾,别告訴我你還能再忍個五年十年。”
聽着對方話中隐藏的意味,燕聞嶼微微蹙眉,放下手中酒杯,問:“這‘紅娘’到底是味什麼藥?”
林漁樵笑得暧昧,揚眉反問道:“無情者生愛,無欲者堕魔。一味能讓天上仙思戀凡塵的藥,你說是什麼?”
燕聞嶼:“……”
看着燕聞嶼的表情,林漁樵面上笑意更濃,低聲哄勸道:“怎麼樣,心動了嗎鸢尾?憑我們二人的交情,其實這‘紅娘’送你也無妨,可惜我這裡還有别的用處,隻能先借你。不過借一次也足夠了,按這個世界逢春的個性,就算眼下還沒有心動,有了肌膚之親之後他也會被責任牽絆,再也放不下你,這樣一來還怕日後不能真正在一起嗎?”
一席話說完,一隻寬大帶有薄繭的手攤開來伸到了他的面前。
燕聞嶼面無表情道:“拿來。”
林漁樵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将燕聞嶼剛剛扔給自己的玉盒重新遞到了對方手中,之後還不忘提醒一句:“用完記得還我。”
話音剛落,他的耳邊立即響起了玉盒蓋子被打開的輕響。
林漁樵驚訝道:“這麼急?宴會還沒開始呢,等你回浮屠塔之後再……”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的指尖突然傳來了一下針紮似的細痛。
林漁樵:“???”
林漁樵:“……”
林漁樵猛地低頭,看到了趴在自己指尖正興奮地舞動着觸角的“紅娘”。
林漁樵咬牙切齒道:“鸢……尾……”
為防林漁樵報複,燕聞嶼立刻将“紅娘”收回到盒子裡,面上卻一派正經道:“哦,畢竟是要給阿霁用的,我不太放心,所以想試試藥效。”
林漁樵看着像是要吐血,幾息之間,他的脖頸連着臉頰上的皮膚已經漲得通紅,氣道:“用我試藥?”
燕聞嶼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勞。”
林漁樵:“你!”
見林漁樵還要再責問,燕聞嶼善意提醒道:“馬上就要開宴了,為防出糗,還是讓人快帶你去偏殿吧。”
林漁樵狠狠地瞪着燕聞嶼,他深呼吸幾口氣,最後隻能無奈地招來侍從,狼狽地被人扶去了偏殿。
他們二人鬧出來的動靜不大,但還是吸引了時霁的注意。見時霁暗暗投來目光,燕聞嶼迅速調整了一下坐姿,端正好姿勢後沖着高位上的時霁乖巧一笑。
林漁樵那邊還沒有回來,齊樾已經帶着太子入座了。
齊垣七年前被廢,大襄太子之位空置了五年,終于在去年迎來了它的新主人——齊樾第七子齊晗。
為視對太子的重視,明明是帝王的萬壽,開宴時齊樾先着重誇贊了一番齊瑜近日入朝後的功績,話畢他目光随意一掃,皺眉道:“林卿呢?”
有侍從上前一步解釋道:“回陛下,林相宴前無意間被酒水打濕了外裳,擔心殿前失儀所以去偏殿更衣了。”
齊樾看重林漁樵,聞言并無怪罪之意,隻是微微颔了一下首。
一盞茶時間後,林漁樵再次進殿,向帝王告罪後重新入席。
他面上绯紅未褪,氣息不穩,看起來依舊有幾分狼狽。燕聞嶼看着對方一雙濕潤的桃花眼,故意挖苦道:“這麼快?”
林漁樵:“……”
林漁樵聞言直接氣笑了,警告道:“鸢尾,我不是不會動你。”說着,他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舉杯的手腕卻在微微發抖。
燕聞嶼看不下去,暗中扶了林漁樵一把,擰眉道:“這麼嚴重?”說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突然彌漫到了他的鼻尖。
燕聞嶼驚訝道:“你放血了?”
林漁樵身子一滑,用手撐着燕聞嶼的小臂才堪堪穩住了自己搖晃的上半身,他咬牙回答:“不放血我還能怎麼辦?”
燕聞嶼:“這‘紅娘’的藥性這麼烈?”
林漁樵疲憊地點了點頭。
燕聞嶼見狀松了口氣,慶幸道:“還好是你用了。”
林漁樵:“……”
林漁樵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