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其實一開始沒覺得自己會和降谷零打這一架。
雖然有很清晰的記憶儲存在腦子裡,在告訴他,在另外一段他無法觸及的時間線裡【他】和【降谷零】會由一場由【他】主動的約架而相互認識。
這是屬于【他們】的初相識。
但他同樣也很清醒的知道,那段記憶并不屬于他。
至少不會是這個自己。
在摩天輪上恢複意識的時候,随之被喚醒的還有一大段不知從何而來的記憶。
那段記憶和他現在的相差的并不算太大,至少前22年的人生經曆是一模一樣的。變化是從他和幼馴染萩原研二一起考上警校以後開始出現的。
第一個變化就是降谷零。
在他自己的記憶裡,降谷零并不是他的同期。他們也沒有見過面。他對對方唯一的了解來自同期諸伏景光。在諸伏零星提到的幾次裡,他也隻知道他對自己幼馴染的稱呼是zero,除此之外他也隻見過一張照片。
而在那個松田陣平的記憶裡,他和降谷零是警校的同期。他、hagi、諸伏、伊達班長還有降谷零,他們五個人在警校的六個月裡經曆了大大小小各種事件,在解決這些事情的過程中逐漸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并定下了【就算畢業以後也要保持聯系】的約定。
五個穿着統一制服的青年站在樹下,笑的神采飛揚。随着飄飛的櫻花花瓣,被照相機将這美好的時刻定格。
他們的感情如此真摯。即便是清楚這不是屬于自己的記憶,松田陣平在很大程度上也被感染了。
屬于那個松田陣平的感情和他的情感無縫連接,導緻他在吊艙裡睜開眼的時候,面對金發的青年,記憶錯亂了一瞬間,打心底裡覺着他就是26歲的【松田陣平】那個失蹤四年的混蛋同期。
直到他跟着降谷零回了家,在電梯裡遇見了他的幼馴染,那股無法言說的錯亂感才正式消退。
hagi瘦了很多。
降谷零給他找出被褥鋪好後就鑽進被子裡睡着了。他在書桌旁站了好一會還是選擇遵循本心飄出了藤原宅,進了隔壁的房子。蹲在半長發青年的床前,盯着剛剛入睡的人,松田陣平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的幼馴染一直是一個很樂觀的人,總是充滿活力又很有分寸的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但現在的萩原研二變的沉默了很多,這指的不是話語方面,而是給人的感覺。那股對生活充滿期待和熱愛從他身上消失了,讓他身上有了一層微妙的疏離感。
硬要說的話,其實和那個松田很像。
松田陣平皺着眉對準床上熟睡的臉一拳揍了過去,不出所料的揮了個空。他的手和手腕穿過了青年的腦袋,沒有任何相碰的實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卷發青年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在心裡想道。
他一直是一個很能适應新環境,接受新事物的人。所以哪怕現在自己的狀态和曾經為人的時候學習的唯物主義相悖,他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震驚,理所當然的就接受了現狀。
但當他看着現在變化如此巨大的幼馴染時,松田陣平控制不住心理情緒的翻湧。
與【松田陣平】的記憶相比,第二個變數就是他的死亡……或者也可以說是hagi的死亡。
在【松田陣平】那裡,警校畢業一個月後殉職的人是萩原研二。而【松田陣平】一直堅持不懈的打報告想調去搜查一課,隻為了找出害死幼馴染的兇手,最後在自己26歲的那一年,在和萩原殉職的同一天在摩天輪上迎來了死亡。
而在他這裡,畢業一個月後死掉的人是他,被留下的人是hagi。
雙方的死亡時間和原因發生了置換。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暫時不明。
輕聲的嗚咽打斷了他的思緒。松田陣平低下頭,就見床上滿臉倦容睡的還算熟的人做起了噩夢,眉頭緊皺,被子裡的手腳在小幅度的動彈,把被窩頂的下滑了一截。
“……陣……小陣平……回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熟悉的人喊出來,松田陣平長長的歎了口氣,直接在幼馴染的床邊坐了下來,沉聲道:“……抱歉,hagi。”
他知道萩原研二聽不見,但他還是這麼說了。
他知道自己的死會給幼馴染帶來多麼沉重的打擊。他們是相互陪伴彼此二十多年的發小,是彼此的半身,是可以理所當然一直站在彼此身邊的存在。但在那個時候他選擇了赴死,先萩原一步去往了彼岸。
這大概會成為hagi一輩子的噩夢吧。熟知幼馴染性格的松田陣平在心裡不無苦澀的想。他閉上眼睛,死前和幼馴染最後一通電話仿佛就在昨日。
“你知道的吧?陣平。我是不會勸你拆掉炸|彈的。”萩原研二的聲音帶着努力壓制過的顫抖,甚至還硬擠出了一點笑意。
“……抱歉。”那個時候的松田陣平也不知道自己除了道歉還能再說什麼。
為了得到犯人給出的有關下一個炸|彈的地點提示,他選擇了停止拆|彈,并且待在了這個吊艙裡。
萩原研二正從另外一個現場拼命趕過來。他那邊的炸|彈不是很複雜,以他的能力很快就完成了拆除,并在得知了他這邊的情況後,把那出神入化的飙車絕技發揮到了極緻,正在拼命趕往第二現場。
電話打來的時候松田陣平還猶豫了一秒要不要接通,想了想還是按了接聽。
接通後他們彼此相對無言了兩秒鐘,還是松田陣平先開了口,“……到時候我會把提示發給你,你幫我轉告給他們吧。”
萩原研二連呼吸聲都在抖,還有很輕的吸氣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