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全的突然闖入,姜鶴并未過多言語。
好在謝荼她們三人睡熟了,并未察覺身邊又多出個人來。
姜鶴沖着他招了招手,帶着陳全去了河邊問話。
“可問出了?”
陳全點了點頭,一臉欽佩道:“同公子預料的一般,這幾個膽大的歹人背後的确是那位‘趙公子’。”
姜鶴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那位同厲青玉的恩怨,那幾人并不知曉,但是那位‘趙公子’允諾他們幾人,若是事成,便能讓人替他們家中子嗣安排學堂,成為堂堂正正的讀書人。”
大梁的底層人民多為農民商販,且書院收徒門檻較高,底層人民家的子嗣很難進書院進學。
可若是僅僅靠着村裡的那些個老先生的教學,能考過童鄉試的人少之又少。
趙溫便是抓住了那幾位想要徹底改變家中子嗣讀書之路的心理,這才用委以重金再加上許諾進書院的方法,徹底拿捏了他們,讓他們膽大妄為做下此等歹事。
“那五人少年時期曾出去跑過船,後來船翻了,一船的人也就剩下他們五個,他們因着這過命的交情,拜了把子成了一幫異姓兄弟,住在一處互相幫助。”
“年長的幾位已經娶妻生子。吃過了底層人民苦難的他們便有了想要往上奔的想法。”
陳全說着問出來的事情,心裡唏噓不已。
其實這五人嘴很嚴,根本撬不開一點兒,若不是他将他們逐個關押,詐了他們其他人包攬罪責了,這才各個擊破,問出了内情。
“把他們五人押回京城,等謝姑娘親自處置。”姜鶴摸着河邊的石頭,又問起了旁的事情。
“隆山寺中可還順利?”
陡然丢了兩位姑娘,顧夫人那頭想必定是吓得手足無措,也不知道吟心那丫頭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的話帶到位。
“吟心姑娘已經将公子救人的計劃告訴了顧夫人,如公子所料,顧夫人果然沒有遞消息出去驚動顧大人。”
陳全不能理解,好端端的姑娘被人擄走,身為母親竟然不立即向家中有權勢的夫君求助,反而将希望寄托在不知深淺,不明身份的陌生人的身上。
“公子,顧夫人不找人搜山,我能理解,那是怕人走漏風聲,反而對兩位姑娘的名聲有損,可為何她沒有告訴顧大人呢?”
姜鶴挑選了手中扁平的石塊,側着身子往水面上扔出去,打了好幾個漣漪出來:
“因為,于顧大人而言,女兒珍貴,卻珍貴不過官位和名聲。”
“以他這種老頑固的習性,女兒被人擄走,他隻會想着如何掩蓋,如何處置掉已經可能被‘玷污’了的女兒,根本不會大費周折地來尋一個對他再無意義的女兒。”
這也是姜鶴沒敢通知謝府的原因。
謝荼母親早逝,即便是謝愉恩和謝英對待謝荼非常好,可他也怕,他們是不是也會像某些迂腐之人一樣,視謝荼為不潔之人。
“還有一件事。”陳全想起了來之前聽到的消息,“王氏母女似乎并不相信謝姑娘留宿在夜闌院的事情,屬下出來之前,似乎正在準備去夜闌院逮謝姑娘。”
以他的角度來說,他着實不能理解王氏母女兩人的行徑。
謝府即便是家大業大,可那是人家謝愉恩及其子女的産業,關乎他王氏母子三人什麼關系。
她們竟然還想着要抓謝荼的錯處,想着從謝荼的手中搶過主持中饋的事宜。
而那位謝老夫人,不知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就任由三兒子一家霍霍二兒子一家。
“這等小事,就讓顧夫人自己處理吧,我不便出面。”姜鶴捏着手指不甚在意道。
顧夫人浸淫京城後宅十幾年,又怎會将從鄉下來打秋風的王氏母女放在眼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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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帶着人抱着寝具薄被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夜闌院的時候,顧夫人已然換了衣衫,拆了發髻準備休息了。
小丫頭得了顧夫人的話出來打發人:
“謝三夫人見諒,我家夫人疲憊了一日,這會兒已經準備歇下了。”
“謝姑娘同我家姑娘一道在院中嬉鬧玩耍,一應物事我家夫人皆已備全,夫人不必憂心,還請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過王氏既然抱着阻撓謝荼“詭計”的目的前來,就不會那麼容易被一個小丫頭打發走。
她面露微笑,細聲細語道:
“我家荼丫頭随着我和老夫人外出至這隆山寺參加禅會,本應由我這位嬸娘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她把自己出行的作用捧得高高的,将謝荼一手操辦的所有事宜都強加給了自己。
“雖說我們逐風院如今人多口雜,事兒也多,可我這做嬸娘的還得對侄女兒的事情負責不是?”
“既然顧夫人已經準備歇下,那我就直接去尋了荼丫頭,看看她即可。”
“我帶了些薄被寝具,就怕她身邊的小丫頭不會照顧人,收拾得不夠仔細。”
說着,她就要從來回話的小丫頭身邊走過去。
“我們家荼丫頭是歇在哪個屋?煩請帶個路,我自己去瞅瞅。”
那小丫頭事前得了顧夫人的叮囑,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話隻是場面上好看,并不能阻止王氏往裡闖的決心。
于是,她側過身,面露為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