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荼想到顧夫人那個果斷有謀的女子,出聲安慰道:“你母親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顧茹娘似乎想到了謝荼如今的處境,更是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我尚有母親可要指望,可你父兄遠在京城,根本不知道你的遭遇。”
“都怪我,非要在深夜到後花園看什麼勞什子的夜景,你如今跟着老夫人和三嬸娘在寺中修行,若是被她們知曉你被人擄走,定要被她們拿捏在手中。”
顧茹娘的淚珠啪嗒啪嗒地砸在謝荼的手背上。
謝荼隻得哄道:“你别想得太悲觀,據我觀察,這幾人并非專做強擄民女的勾當,隻怕是被人雇傭來的,你看我們不是全須全尾的好好地坐在屋子裡嗎?”
“隻等你母親派人循着迹象找到我們,或者那背後之人提出要求滿足他,便可以回寺了。”
“我留下吟心就是為了善後,你相信我,我們今日被人擄走之事絕對不會被他人知曉。”
這也是剛剛謝荼沒有自報家門的原因。
她們日常深居簡出,即便是被人看見長相,倒也不怕。
她不屑做殺人滅口的行徑,可也不得不防着那幾人出去胡言亂語。
顧茹娘哭哭啼啼,惹得門外守着的幾人怒斥:
“喪家娘兒們,進門就開始号喪!”
“大哥!那人可說何時來提人?我們冒着風險将人帶了出來,那人至今未露頭,總不至于要擺我們一道吧!”
領頭人沒吭聲,卻也沒阻止幾人的罵罵咧咧。
謝荼想了想,揚聲沖着屋外道:“壯士見諒,我家姐姐性子嬌弱,從未遇到過這類事情,因此心生膽怯。”
“各位若是求财,不如由我書信一封,直接同我們家人索要,隻等銀錢送到,諸位壯士放了我們便是,何必要掣肘于那人之下呢?”
剛剛罵人的歹徒一愣,立刻欣喜起來:“大哥,這小娘們說得是,都是求财,我們為何要同那人分銀錢?”
謝荼再接再厲:“這位兄台所言極是,更何況,多一人知曉,你們兄弟幾人還要多擔待一份風險,不如就地由我們的家人交了銀錢,放了我們歸家。”
姜鶴翻窗進來時,正好聽見謝荼神色淡然地同屋外歹徒說着自己和顧家姑娘的價位,讨價還價,好似在集市買菜一般。
他驚詫地腳一軟,忙提氣撐了一下,才沒跌在地上。
隻是謝荼聽見動靜回過頭來時,恰好看見姜鶴詭異地單腿跪在地上,作鴕鳥狀。
“……”
顧茹娘被驚得忘記了哭泣,桃心則立馬認出了來人,忙将自家姑娘往身後扯,防備似的看向他。
謝荼沒忘記自己還在和屋外的人商量贖人的事情,繼續道:
“兄台們仔細考慮考慮,我家姐姐身子不适,就先休息了。”
一副給他們考慮時間的模樣。
謝荼示意顧茹娘主仆倆别出聲,走到姜鶴面前,小聲詢問:“你怎麼來了?”
“來救你。”姜鶴老實回答。
謝荼想到他上回不聲不響喝醉酒翻進自己的屋子裡,知曉這厮恐怕一直關注着自己的動向,便道:
“你可知是誰擄走我們?”
姜鶴皺眉,這話難道不應該是他來問嗎?
“你又是從哪裡得罪了人的?”姜鶴回問道。
“你怎知對方就是沖着我來的?”謝荼蹙眉,自認為并沒有這樣的仇家。
“還需要我仔細提醒你一下嗎?”姜鶴冷笑道,“這幾個匪徒最後出現在京郊的時間,可和那位趙姑娘回京的時間重疊。”
“那又怎樣?”謝荼認為自己并未暴露,“能說明他們五人是被趙姑娘雇傭來的?”
兩人壓低嗓音,一來一回,看呆了顧茹娘主仆倆,兩人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震驚。
“阿荼。”顧茹娘小心翼翼舉起帕子,“這位是……”
在她看來,這位公子看着是來救人的,可不知為何謝荼待他很是不耐煩。
謝荼轉身,冷哼一聲介紹道:“京城之中誰人不曉的,鼎鼎有名的浪蕩子姜鶴。”
顧茹娘的千言萬語被這一個名字憋回了肚中。
被她這麼一打岔,剛剛還張牙舞爪互相質問的兩人終于偃旗息鼓。
姜鶴輕咳一聲:“總之,外頭已經有我的人接應,姑娘們隻需跟着我沖出去便是。”
顧茹娘剛準備應下,隻見面前的姜鶴神情一凜,提氣就躍上了屋頂。
正當三人怔忡之時,窗棂再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位穿着身灰色葛布盤紋直綴的書生從窗戶翻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