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擦着白發“老者”頭皮倒下,驚得雙手叉腰的那人往後跳了一大步。
待他定睛看清楚門外劈掌姿勢還未收起的姜鶴時,再次爆發,聲音粗犷且高亢:
“嗨,你這個毛頭小子,一會兒關我一會兒要砸死我,這便是你請神醫的态度?”
姜鶴心情極差,懶得和他多舌,周身氣壓極低,黑着一張臉飛身沖進去便和那人打了起來。
一時間,那不大的東廂房裡處處被兩人的打鬥殃及,窗框橫梁慕株的木屑橫飛,桌上櫃子上的擺件碎裂。
屋内如疾風過境,頃刻間便一片狼藉,竟然無一塊好地方。
那人大約也是沒料到姜鶴二話不說直接開打,雖然他有所防備,可仍然結結實實挨了姜鶴好幾下掌風,被打得氣得直跳腳。
“果然是季明那卑鄙小人的主子,趁着我傷重在身同我交手,勝之不武的道理你們到底懂還是不懂?”
姜鶴面色不改掌風不停,掌掌都奔着那人的緻命之處而去,逼得那人往後退無可退時伸手灑了一團白色迷霧。
但姜鶴就是等着他出手。
隻見他左手衣袖遮鼻,從右手袖口彈出一把軟劍,直接挑向那人藏着東西的腰側。
那人終于察覺出姜鶴的意圖,灑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慌忙側身試圖躲避。
“嘩啦——”
灌滿内力的軟劍鋒利,隻堪堪挨着那人的腰封,便已經将挂着的東西割了下來。
姜鶴手腕輕勾,輕松便拿到了那人被割下來的小錦袋。
“欸?你這小子,怎麼還偷人東西!”說着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也不顧滿地碎屑,耍賴皮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過你。”
姜鶴右手颠了颠那小錦袋,語氣不善道:“季明做事一貫妥善,若是他下令将你關着,也定是你做了什麼讓他忍受不了的事情。”
“你出言不遜,詛咒我母親的病情,我念在是請你來治病的份上不和你計較,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氣。”
他将小錦袋扔給立在一旁滿臉愧疚的季明,轉身就準備走,卻被那人嚷嚷着叫住: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神醫,這麼對待老人家的?”
那人吹胡子瞪眼的,一張布滿褶皺的臉滿臉憤懑。
“老人家?”
姜鶴轉身劈手就是一劍,劍氣直接将那人嘴唇上挂着的白色胡須撕成碎片,側臉也被劍氣劃出一道長長的裂口,裂口中隐隐透出一絲血迹。
“你這易容術,也不怎麼樣嘛!”
姜鶴用劍直接挑破那人的面頰,陰鸷的目光中帶着嘲諷。
那人傻立在那兒,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姜鶴手拎着軟劍出了院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向身邊一直神情不虞的季明:
“去領十軍棍。”
季明垂頭,跪在地上道:“屬下知錯。”
“收拾收拾,即刻便壓着這位神醫去給母親把脈,别聲張。”姜鶴的眼眸中閃過一片精光,“就說我在外打賭輸了賭局,請人進府住上一陣。”
“是。”
————
定遠将軍府,榮恩院的正房中,小爐上的藥罐正咕嘟咕嘟地煮着藥材。
雖然點了檀木香,可終究是被藥味徹底給遮蓋住了,屋子裡滿是沉悶。
上回和姜鶴起了争執,吐出心口淤積血的長甯郡主臉色依舊很不好看,戴着一條鑲瑪瑙的抹額,靠在迎枕上閉眼小憩。
微蹙的眉心,緊抿着的透白嘴唇,預示着長甯郡主的夢鄉裡也不甚安甯。
“公子來了。”
長甯郡主身邊的碧溪原本坐在矮凳上,正用玉質滾輪替她輕輕碾着,聽見小丫頭撩起厚重簾子的動靜,忙起身準備行禮。
姜鶴伸出手指擺了擺,低聲道:“母親睡了?”
碧溪同樣低聲回道:“剛喝了王太醫開的方子,那藥裡有幾味安神功效的藥材。”
“碧溪姐姐,母親的病症,當真同王太醫所述那般,淤積清除後逐漸緩解?”
姜鶴的臉上也現出擔憂之色:“可我見着母親的病情反反複複,并不似正在好轉。”
碧溪長相溫婉,白淨的臉上向來不施加絲毫粉黛,此刻她秀氣的柳眉也微微蹙起,眼神之中帶着懷疑:
“奴婢也甚是擔心,如今郡主每日昏睡的時辰越來越多,臉色也不見好轉,可王太醫仍然說郡主正在恢複之中。”
她擡眸看見姜鶴眸中閃過的狠戾之色,心口一跳,愣愣地問出聲來:“公子是在懷疑……”
姜鶴微微颔首,細長的手指在唇邊微豎,做噤聲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