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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傳記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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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上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出現傷口。

可能是一道傷痕,可能是一點淤青,無意間碰到時才後知後覺感覺到痛,卻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最近是在哪裡磕到碰傷了。

晴朗的春日,她在院中大笑着奔跑,小小的手中攥緊了細長的風筝線,仰面望向高天之上的紙風筝。

身後,三三兩兩的仆從追着她而來,擔憂地大喊:“姬君!慢些跑,小心摔倒。”

她沒有理會,還嫌跑得慢,便将腳下的木屐踢掉,不斷地往前跑。

某一刻,恰逢一道大風吹來,她使了勁拽,卻在下一刻往後一摔,見那風筝斷了線,在高天之上飄飄揚揚地遠去。

“姬君!”身後的仆從擁簇着将她從地上扶起,她卻隻是郁悶地看着遠去的風筝,生氣地将手中的手柄線軸摔在地上:“讨厭!”

仆從們習慣了她的孩子脾氣,趕緊哄她,有人還說要為她制作一個新的風筝,他們一邊為她拍掉身上沾染的塵土,一邊為她穿上方才踢掉的木屐。

下一秒,她看着自己手指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傷口正在滲出血來,她還沒想起來方才是在哪裡受了傷時,身後的母親便拖着十二單着急地趕來:“呀,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一愣,晃開一個笑。

仆從們則是面露苦色,似乎擔心被斥責,紛紛伏地請罪。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的。”她這樣說,身後的仆從松了口氣,見她将小小的手心攤在母親的手掌上,被對方牽着走回了寝殿:“得趕緊上藥才行,痛嗎?”

“還好。”她實話實說,那點傷口很淺很細,就像被草割了一樣,雖然是有些刺痛,但是隻滲了兩滴血。

她的母親卻相當着急。

她總是這樣疼惜她,家中的仆從都說夫人過于疼愛自己的女兒,總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裡怕化,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這個三十歲才晚來誕下的孩子。

在平安京時代,三十歲的女子已稱得上是老姑娘了,如今,她十歲,她的母親四十歲,那張年少時惹得無數貴公子傾慕的臉龐也已生了幾道細細的尾紋,但即便如此,她依舊覺得自己的母親是最漂亮的女子。

鬧貓時節,蝶戀花。

春日的陽光偏倚,盛開的櫻花沿着瓦檐飄落,一身華服的婦人端坐在寝殿裡,為她的傷口上藥。

鼻尖嗅到淡淡的檀香,她的母親說:“你父親今日要回一趟源氏本家,過幾天才回來,這次你可不準鬧着要去了。”

她對此不滿地嘟囔道:“好像說的我每次鬧,父親大人就會帶我去那裡玩一樣。”

她的母親無奈地斥責加安慰她:“玩,你隻想着玩,和你同齡的孩子哪個不是已經會彈琴作詩了,就你還每天想着玩,源家是忠于朝廷的陰陽師世家,不是你這樣的小孩子能随便跟去玩的,你父親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你,除此之外,那宮中的壁畫,市井裡的吃食,甚至是山野裡的小兔子,你每次任性地想要什麼,他哪次沒有滿足你?”

聞言,她撇了撇嘴,不再抱怨,她母親便繼續說:“中宮殿下差信來,讓你明日進宮一趟去陪陪她。”

“姐姐大人嗎?”她困惑地歪頭。

“嗯,那位大人最近身體不好,進宮的話說話小心點。”她的母親關切地囑咐她,柔軟的手輕輕撫過她青澀稚嫩的臉頰:“中宮殿下雖大你十幾歲,但是卻是真心實意将你當親妹妹看待的,那位大人近年來身體不好,她大抵心情也郁悶,你要好好陪陪她。”

“好的,母親大人。”她俯身行禮,恭謙地應下。

說罷,她聽到了屋外傳來自己父親的聲音,便笑起來,提着十二單風風火火地往外跑,準備去找他撒嬌了。

她的母親無奈地追來:“明日在宮中可不能這麼失禮,明日朝……”

聞言,她倏地停下了腳步,氣鼓鼓地回頭:“真是的,母親大人不要再叫我明日朝啦!”

她不滿地說:“伊勢的齋宮大人也叫這個名字,大家會議論的!”

“私下隻有我們母女倆時我才會這樣喚你呀。”她的母親笑呵呵地說:“這個名字在你出生前,我就定下的了,隻是沒想到會與那位大人相同。”

對此,她努了努嘴,沒再計較,提起裙擺就跑。

次日,太陽正大。

遠山青冽,連綿片野,明媚的日光在宮院之上的青瓦邊緣蹁跹。

她進宮時,探出院落的松柏好似與藍天上的流雲相接,三月彌生的櫻花開得尤其璀璨。

随宮人一路穿過蜿蜒曲折的深宮長廊,她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姐姐,也是當今的中宮。

竹簾後,紅欄之内,對方桧扇掩面,繁複迤逦的十二單鋪展一地。

廊外的羽蝶被驚飛,缭繞的焚香淡淡。

日光明亮的春日,堆積而起的浮櫻叫冬末殘留的憂思都沉入夢間。

她姐姐帶笑的聲音從竹簾後傳出來:“兩年不見,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是的,殿下。”她輕聲說。

對方卻笑道:“哎呀,這兩年不見,你倒是内斂許多,以前調皮得很,像男子一般亂跑亂跳的,都說是小姨寵壞了你,如今倒是開始變得溫婉了……不過,雖是在宮中,你還是同過去一般叫我姐姐吧,家中很久沒人來看過我了,你這樣喊我,我才覺得親切些。”

對此,她終于也忍不住笑道:“好的,姐姐大人。”

對方滿意地起身掀開竹簾,掩在其後的身影像幽靈一般飄出來,她下意識擡頭,便見對方在見到她如今的面容後一愣,有些恍神道:“你……”

“怎麼了?姐姐大人。”她歪頭,困惑而無辜地看着對方抹得煞白的臉。

“……沒什麼。”她的姐姐彎了彎眼睛,笑道:“明日朝,你願意同我去見見一個人嗎?”

從母親之外的人口中聽到她這個名字,她感覺到有些陌生,但是,她還是一邊應下,一邊牽上了對方朝她伸來的、溫暖的掌心:“自然是願意的,姐姐大人。”

……其實姐姐并非自己的親姐姐,而是姨母的女兒,大了她足足十幾載,據說,她剛出生那會不久後,對方就已是那位大人的中宮,要說做她母親的年齡也是夠的。

她與她的姐姐其實相會不多,畢竟進入宮中的女子就算身份再尊貴,也會被最大程度地隔絕起來,她隻有小時進過宮中幾次,印象中,她的姐姐确實待她極為溫柔,不管是送她昂貴的首飾珍寶,還是擁抱她,都飽含憐惜。

所以,她姐姐說的話,她都會聽。

一路随着身邊的人往深處走,繁複的屏風一一掠過,和扇翩然,有長單迤逦的女眷掩面輕笑,在深宮之中竊竊私語。

她們迎面撞上一位漂亮至極的女子,對方生得比尋常女性高些,濃密的黑發不是普遍的姬發式,而是挽上些許,簪了些許發钗。

“哦呀,殿下。”對方用桧扇微微掩面,一雙如狐狸般狹長妖冶的眼睛微眯,下移,先笑道:“這位是……?”

“這是本宮的妹妹。”她的姐姐說。

“令妹生得真是漂亮可愛。”對方如此笑道:“您是要去……”

她姐姐道:“隻是帶她随處走走,這宮裡太悶了。”

聞言,對方讓身,無言地笑了笑,她的姐姐也不再與其虛與委蛇,牽着她便往前走。

待到看不到那女人,她才問她姐姐那是誰。

“是這兩年宮中新進的女禦。”她姐姐說:“大家都說她是如今宮中最受寵的女人,陛下病倒前,日夜都傳召她侍奉在側。”

對此,她不禁回憶起方才見到的面目,也忍不住感歎道:“她長得真漂亮呀……”

可是,話音剛落,她便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小心翼翼地擡頭觀察自己姐姐的表情。

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宮卻隻是輕輕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說:“再漂亮又有何用呢……再受寵又如何呢……陛下真正想要的,早就已經得不到了。”

她困惑而茫然地眨了眨眼,卻沒有再追問。

她總是不喜歡大人故作高深的話語,仿佛隐藏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她向來對探究秘密沒什麼興趣。

秘密多了,就無法開心,雖然她沒有什麼需要擔憂的秘密——父親是源氏數一數二的陰陽師加貴族,母親也出身名門望族,疼愛自己的姐姐又是全平安京最尊貴的女人,她所屬的母家和氏族相當強大,就算跺個腳也能讓朝延和京都抖上一抖,所以她從小到大都過得相當富足快樂。

她無法體會姐姐在宮中的煩悶,隻知大白日的,天色卻開始漸暗,從廊上往外望,原是春日的綿綿細雨已至。

灰黑的天,隐見乍亮的雷光,陰郁的色彩籠罩盛開的櫻花,越往深處走,裡邊燃起的火光就越亮,最終定格在了竹簾後邊躺着的人影上。

她一愣,趕緊低伏下身行禮,漆黑的長發從肩頭滑落,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為她的姐姐是帶她去見哪位深宮女禦,沒想到卻是那位病重的大人。

她的姐姐安靜地掀開禦簾,走進去,俯身與其耳語幾句後,便隔着簾,對她道:“與陛下說說話吧,明日朝……”

她局促地動了動觸地的手指,好片刻才微微擡起頭來,輕輕喚起了那位大人:“陛下……”

伴随着這樣的聲音,耳邊寂靜了一瞬,很快,裡邊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看到原本躺着的影子似乎動了動,偏頭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下一秒,她就聽到了一陣虛弱而恍然的聲音:“……是你嗎?”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方卻發出了請求一般的言語:“……你能進來嗎?再靠近寡人一點……”

她不知所措地望了望自己的姐姐,無聲地尋求對方的态度。

她的姐姐似是無奈地歎了聲氣,輕聲道:“進來吧,明日朝,就算姐姐求求你了……”

她瞬間有些惶恐地張了張嘴。

……她何德何能,能讓她的姐姐說出這樣的祈求之言呢?

她趕緊撩開簾子走進去,裡邊的焚香混合着藥的苦澀撲面而來,隻見那位大人臉色灰白,微睜的眼睛恍然地落在她身上,随即晃開一個笑,在被褥中擡起了布滿死色的手:“明日朝……明日朝……”

“是,陛下,我在這裡。”她困惑又緊張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屬于長輩的、寬大卻無力的五指輕輕攥住了她的掌心,他說:“對不起,明日朝……”

她頓時更加惶恐,忐忑不安道:“陛下何出此言?您有什麼需要同小女道歉的嗎?”

他沒有回答,隻是不斷喚着她的名字:“明日朝……明日朝……”

她的姐姐不知何時已退至屏風後,隐去了身形。

滿室的燭火中,隻留下他們兩人安靜的影子。

屋外,細雨綿綿,淅淅瀝瀝,冷涼的風帶着櫻瓣拂進室内,耳邊盡是如同呓語的聲音。

他看着她,目光卻蒙着一層灰,仿佛在穿透時光,看着記憶中的某個畫面:“自你去伊勢後,就再也沒有回過我的信件了……十年了,你終于願意回來看我了嗎?”

聞言,縱使她尚且年幼,尚且懵懂,她也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位大人口中的「明日朝」原來并非自己。

與「伊勢」二字聯系起來,她瞬間就明白,對方所喚的,是那位在十年前就已死去的伊勢齋宮。

她其實對那位齋宮所知甚少,大多是從别人口中得知的——據說,她擁有奇迹般的神力,據說,她曾經在群行路上被神明邀請去了桃源鄉,據說,她是受到天照大神賜福的神女……那位傳奇的女子打破了齋宮一生不得踏出伊勢神宮的規定,在清修的幾年,用自己的神力拯救了無數人,最終,卻死在了伊勢的大海中,再也沒有回來。

按理來說,齋宮死後,應盡快蔔定新的齋宮既任,但是,朝廷之中卻流出荒誕的預言,說那位大人其實并未隕身,而是像群行之行那般,被短暫神隐了罷了。

因為這個預言,這位陛下力排衆議,沒有再為自己蔔定新的齋宮,那座侍奉天照大神的神宮已然缺了主持的神官十來年,朝廷乃到京都上下都猜測,新的齋宮要等到這任天|皇卸任才能重新蔔定了。

她從小到大都隻聽過這些隻言片語,家族中的長輩甚至背地裡都默認那位齋宮已死,一切不過是陛下在自欺欺人罷了。

但若是問其自欺欺人的原因,狡猾的大人又總是笑得狹促又神秘,不願多言,仿佛那不是她一個小孩子應該知道的。

一時間,有關那位齋宮的一切就變得那麼遙遠,仿佛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她到頭來,真正知曉的,也就隻有對方有着與她相同的名字罷了。

但是,如今,她卻好像即将從這位病重的大人口中窺到那位齋宮的冰山一角了。

有關于對方的過往,對方與這位陛下的因果恩怨,正從他粼粼的目光中傾瀉而出:“為何不像過去那樣,歡喜地向我跑來了……我明明,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見你了……”

“陛下……”她卻隻能這樣輕輕應道,除此之外,她實在應付不來這樣的場面。

她到底隻有十歲,甚至不是能稱得上少女的年紀,隻能秉着往日的孩子心性,天真地同他道:“陛下是在喚那位齋宮姐姐嗎?”

“……”

她說:“陛下相信她會回來的,對嗎?”

“……”

“再不然為什麼不再蔔定新的齋宮呢?”

“……”

“陛下要努力堅持下去,若是那位大人有天回來了,卻發現陛下不在了,她該多難過。”

“……”

回答她的,是對方顫顫巍巍撫上她臉龐的掌心:“……真像啊。”

一滴溫熱的眼淚從半阖的眼角滑落,一旁的燈杵上,暖色的火光搖曳,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如今在這座禦所裡,已不再被衆臣擁簇。

恍然間,她姐姐啜泣的聲音似乎也從屏風後響起。

她卻隻是笑,全然天真而不知憂愁的,像個小孩子一般,說:“陛下願意和我講講您和那位姐姐的故事嗎?”

“啊……”

對此,他布滿死色的臉終于晃開了一個生動的笑。

他說:“那要從十五年前說起了……當年,我們都還相當年少,她和你現在一樣,才十歲……”

……

翻開平安京建立的史書,距第一代神武天|皇建立國都以來,已有千年之久。

作為天照大神的後裔,神武天|皇打敗了當時的大和豪族長髓彥,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了平安京的雛形。

年少起,他就已經熟讀史書。

他很清楚,自己将來要既位,但朝廷上隻手遮天的左大臣家隐居公卿之首,就如同曆史上的長髓彥,對任何掌權者來說,都是相當忌憚的存在。

「那邊估計又要将女兒送進宮中當中宮了。」

「自上一代起他們就有這個打算,想用外戚的身份在朝廷中加固政權。」

「這樣下去,哪怕殿下将來既位,怕是以後也不好走啊。」

「若是如此,還不如早點向左大臣家投誠……」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深宮之中的竊竊私語總會傳到他的耳朵裡。

懷疑,猜忌,權欲。

朝廷上的空氣總是充斥着這樣腐朽的氣息。

一襲禦簾後,大臣們的烏帽高高立起,俯首伏地的影子幢幢,暗地裡各懷鬼胎,湧動的波濤無形而洶湧。

「從前代開始,左大臣家就已經是任右大臣的實際統治者,這些年來,他們家不斷送女兒進宮中當中宮,不斷地誕下皇子,扶持其上位當操縱政權的傀儡,陛下苦此形式已久,隻恨沒能在您即将既位前撼動根基……」

有忠心的大臣暗地裡向他獻計。

「當今朝廷大多已向他們投誠,局勢已對殿下相當不利,若無法從政權明面上撼倒他們,我們大可另辟蹊徑。」

「當年,神武天皇東征大和,第一次遇到了長髓彥時也隻能落荒而逃,長髓彥之所以能那麼嚣張,就是認定自己的妹婿饒速日命乃天照大神之孫,是神族後裔,他的一切暴虐乃順天而行,後來,他的妹婿不再支持他後,他就從宗教上失去了民心,隻能落得被斬首的下場。」

話音既落,他已明白對方的意思。

「陛下身體衰弱,很快,殿下就将上位,到時将蔔定新的齋宮,左大臣家有一小女,并不受寵,殿下或可一試。」

「……」

左大臣家不受寵的那個女孩并非秘密。

在京都,貴族公卿家的風流韻事自古都是談笑的重點,隻需稍加打聽就一清二楚。

青澀而纖細的少女,空有一副美麗至極的皮囊,始終得不到貴女公子們相應的尊重與青睐。

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的依賴與讨好。

她總是盈着滿目的光亮看着他,像柔軟的花枝倚着他,向他跑來時猶如春日掀起的一場花雨,輕聲細語地撫平了他眉間的疲憊。

但是,還不夠。

一個不受寵的女孩的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她一無所有,什麼都不能為他帶來,就算抛棄她,也隻需一個輕飄飄的理由。

而他要的不僅僅是姐妹反目,還有更加沉重的……

更加沉重的——

「殺了她吧……」

深宮之中,拿着笏闆的大臣向他進言。

「僞裝成山匪劫殺……」

有人說:「那可是一車隊的人……」

「何必做得如此過分……」

太陽穴突兀地跳了一下,那些隐晦卻如狼般冷血的目光從黑暗中望來。

世道上總有一股洪流裹攜着所有人前進,名為「權力與欲望」的誘惑堆積在那些笑起來臃腫的臉上。

他已經無法回頭。

「她所在的家族勢力過盛,姐姐又快要入主中宮,若是将來誕下皇子,立為儲宮,如今就已攝政,将來朝延何嘗不是她家說了算……」

「就算她不死,隻要群行路上死上一兩個人,她作為齋宮就有污點了,作為玷污天照大神之人,家族必定名聲上也會受到牽連……」

「到時隻要聯合其他大臣彈劾……」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扭曲的影子在角落裡舞蹈。

微微攥緊拳頭,忽略心中的些許異樣,手中的笏闆輕輕碰地。

他發出了聲音。

「就按衆卿之言罷。」

……到底隻是政治的犧牲品而已。

他這樣想。

就算不是他,她最後也隻能淪為聯姻的工具。

就算不在群行路上殺了她,身為齋宮,她大抵也不會有好下場。

齋宮制度的建立是從第十代崇神天皇開始的,從古至今,哪一位齋宮都是早早殒命。

他安慰自己,這并非自己一人的過錯。

齋宮的隊伍浩浩蕩蕩前往嵯峨野宮的當晚,圓月當空,他着豔紅的狩衣,緩慢行走在長廊勾欄之内。

春夜的風并不溫柔,反倒蕭瑟,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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