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渡帶着賀江回了旅館,前台的阿姨還在追劇,看見她出去後回來又親親熱熱地挽着一個男人,聯想到她的還是單人間,便有些納罕地多看了兩眼。
不過做前台的什麼事都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自我消化了。
有些是小情侶感情好,有些是特殊服務人群,她又不能都分辨出來,很快就扭過了腦袋,睜一隻閉一眼随他們去了。
安淑芝這個點早就睡了,故而陳佳渡也少了一部分顧慮。
進門前賀江打量了好幾眼,她有些猜到他的想法,“小地方就這樣的環境了。”
她往床上一坐,環顧了一圈四周,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其實衛生條件也還可以吧。”
賀江盯着她,“你們要待幾天?”
“明天一天,後天待到下午就回去了。”
“到時候我來接你。”
陳佳渡剛想答應下來,又想到什麼,眉頭一蹙,“那我的車怎麼辦啊?”
賀江說:“找代駕開回去。”
她又笑逐顔開了,起身,“好。那你坐會兒,我去洗個澡。”
身上黏答答的,難受死了,不再洗一遍都不想上床。
賀江在來之前就洗過澡了,他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畫質很差,音效也沒好到哪裡去,翻來翻去壓根沒幾個頻道可以看的,誠然他的心思也完全不在這上邊,如老僧入定般幹坐着等她出來。
過了會兒他聽到浴室那邊傳來動靜,陳佳渡在裡頭喊他:“賀江,我的睡衣在被子下面忘記拿進來了,你幫我拿一下吧。”
“好。”賀江應聲,起身翻找了一下床鋪,在下面翻出一套皺巴巴的淺綠色睡衣,他一邊往浴室走,一邊撣了撣衣服。
浴室門前他拍了拍,很快從裡面打開一條縫隙,一條雪白的胳膊伸了出來,上面還挂着将落未滴的水珠,像一節雪白的嫩生生的藕,招去了魂。
陳佳渡見對方久久沒有把睡衣交到自己的手上,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一隻手扒在浴室門上探出了半個腦袋,正好跟賀江的視線撞了個正着,那雙黑沉沉的眼底照出了她被打濕的頭發和臉龐,以及無措的神态。
好不尴尬。
她連忙去扯睡衣,輕輕一拽便到了手。
恍惚中賀江看到浴室門在自己的面前合上,仿佛那幾秒被無限拉長延伸的時間是他的一個旖旎潮濕的夢,一眨眼就醒了。
陳佳渡穿好睡衣又在浴室裡醞釀了好幾分鐘她忘了這件睡衣沒帶胸墊,用手遮着胸口,走出來的時候臉蛋還是紅彤彤的,耳朵也是,不知道是被熱氣蒸的還是因為害羞,大概二者都有吧。
賀江已經除去外套半躺在床上了,衣服用衣架撐起來挂好,褲子跟皮帶則是搭在床尾的位置,他正在看手機,鼻子上搭了副細細的黑色無框眼鏡,看樣子大概是在處理什麼工作内容。
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賀江立即循聲望來,沖站在原地的陳佳渡招了招手,她擡腳朝他走過去,沒着急上床,而是把自己原先扔在那裡的外套也用衣架挂起來,褲子也放到了床尾,跟賀江的一齊。
做完這一切她才鑽進被窩裡,賀江側着身給她留出裡面靠牆的一半空間,已經捂熱了,自己則睡在外圍,讓她很有安全感。
這張單人床較普通的要大些,但兩個人的身量都不小,必須要挨得很近很近,像紙片人一樣貼貼才可以勉強睡得下。
陳佳渡從被窩裡探出腦袋,伸手蹭蹭他的下巴,用摸豆佶一樣的手法來回騷弄,發出了有點憨的笑聲。
賀江放下手機,垂首專注地看着她,用手指撥開她一縷濕掉的額發,“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開心嘛。”她一邊說話,手也沒閑着,從賀江的下巴遊弋到凸起滾動的喉結,一路往下又停到了腹肌上,硬邦邦,還有點肉鼓鼓。
她捏了兩把,然後用唐璐對待畫布的手法搓、揉、掃、點、擺,胡作非為,非常過瘾。
“你練腹肌啦?”她有點得意,“是特意給我摸的嗎?”
賀江無奈笑着,滿是寵溺,“你都摸過瘾了才問。”
陳佳渡縮在被子下面,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手指在腹部的溝橫上來回地磨,酥酥麻麻的。
“小江同志,你練到這裡就夠了,不要再精進咯,要保持住。”
“哦,小陳領導有何見解?”
“呀。”陳佳渡拍了拍,很結實的兩聲,“這個樣子剛剛好,有肉感還勁勁的,鍛煉成那種肌肉都鼓出來的就不好看了。”
賀江現在的身材剛剛好,她不喜歡那種過度健美的身體,腱子肉鼓囊囊的,像牛蛙一樣,一點也沒有美感。
她在下邊跟隻倉鼠一樣忙忙碌碌的,賀江伸手把她撈起來跟自己齊平,立刻又軟綿綿地貼在他的胸口,跟沒長骨頭一樣,也顧不得沒穿胸貼了,半邊身子都霸道地壓在他的上面,兩隻手無力地攀着他的肩膀,總之能不用力就不用力。
看起來今天是真的累壞了。
“委屈你了小江同志,今晚要跟我一起擠在這張小床上。”
她想要不是今晚情況特殊,恐怕賀江一輩子都不會入住這樣的旅館吧。
賀江很捧場:“怎麼會?跟小陳領導睡一張床是我的榮幸。”
陳佳渡又咯咯咯地笑起來,兩人擠在一張被子下面,她不斷找着有趣的話題,她很想多陪賀江聊聊天,對方也一直在附和,搭腔很及時,和她聊着近況。
跟賀江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是尬聊她也特别開心,隻要是他這個人就好了。
但是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沉沉耷下來,呼吸頻率也開始緩和下來,漸漸地沒聲了。
賀江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頭發還有光潔的額頭,傻姑娘啊,随後動作幅度很小地去夠旁邊的開關,先是把頭頂的大燈關了,隻留下床頭一盞小小的,不太亮的燈。
“……”
賀江回頭望她,她好像說了什麼,但是他沒有聽清楚,坐回去稍稍俯下身。
“我吵醒你了嗎?”
陳佳渡緩慢地搖了搖頭,想看看他,眼皮卻是一點也睜不開了,叽叽咕咕的聲音從喉嚨深處鑽出來,“你什麼時候走啊?”
他的心又化成了一灘水,兩片指腹來回摩挲她的耳垂,“明天一早。”
跑這麼遠就為了跟她待一個晚上都不到的時間啊?她心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就要往下掉,好在盡力憋住了。
“那你記得把我叫起來啊。”
賀江沒說話,他希望起床的時候可以不打擾到她,肯定不會特意去叫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