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渡遲遲得不到回應,難受地哼了兩下,手指摸索着攥緊他的手腕,捏了捏那塊凸起的骨頭,不依不饒地說:“你一定要把我叫起來的。”
“為什麼?”
“……我想看着你走。”
“好。”他心下動容,慢慢沉下去,摟着她的腰,貼得緊緊的,合上眼睛,輕聲哄着她,“睡吧。”
“……”
一夜好眠,雖然床很小,翻個身都很困難,但是因為賀江在身邊的緣故,她睡得溫暖踏實,好久都沒有這樣沉了。
陳佳渡本來還擔心賀江會不辭而别,實際上身邊傳來一點輕微的動靜她也就跟着醒了,哼哼唧唧了兩聲,不情願他離開。
早起的生理反應賀江控制不住,有些尴尬地捉住陳佳渡的手,不讓她繼續胡作非為占盡便宜。
“我要回去了,渡渡。”他的聲音存了點異樣的沙啞。
“……好。”陳佳渡腦子混沌,沒聽出來,潛意識覺得賀江在跟自己說重要的事情,迷迷糊糊地滾了半圈,結果不但沒騰出地方,還霸道地把他半邊身子也壓住了,别說,這個床墊還蠻舒服的,軟軟的,一點也不硌,還有點香,她情不自禁又用臉頰蹭了兩下。
跟豆佶一模一樣的小神态,賀江無可奈何,任她又躺了小一會兒,心中慶幸昨晚沒有讓她睡外圍,不然就要“撲通”掉下去了。
他側過身,給她騰出一大塊地方,坐在床邊又戀戀不舍地看了會兒,随後利索地撩起床尾的褲子穿上,下了床去洗漱。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佳渡倏地從床上坐起來,心如擂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環顧了一圈,怎麼也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整個人木在那裡。
賀江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扭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兩條眉毛擰巴在一塊兒,嘴巴癟癟的,像個迷路的孩子般脆弱無助。
他心疼壞了,快步走到床邊,陳佳渡立即伸出兩條白皙修長的胳膊,緊緊摟着他的腰,腦袋拱進他的懷裡,用力嗅了兩下。
“怎麼了?”他一下又一下順着她的背,“做噩夢吓醒了嗎?”
陳佳渡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提不起情緒,“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賀江捏捏她的腰,“我不是答應過你,要走的話會跟你說嗎?”
“但是你起床的時候叫過我了。”她還是很郁悶,一想到要是因為自己貪睡沒有爬起來,沒能送别賀江的話,肯定會後悔好一段時間的。
“傻瓜。”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答應你的事都會做到。”
她“嗯”了一聲,又說自己有點不舒服。
賀江的神色立刻緊張了起來,拉開兩人的距離,仔細打量着她,恨不得三百六十度給人翻個面檢查。
“哪裡不舒服?現在去醫院……”
陳佳渡雙膝并攏跪在床上,平視對方,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後笑吟吟地說:“你親親我就不難受了。”
賀江霎時間松了口氣,有點嚴肅,“下次不準開這種玩笑。”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在她的嘴上用力親了好幾下。
他嘴裡有股清新的薄荷味,陳佳渡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我還沒刷牙……”
賀江反應很快:“不臭。”
“真的?”
“真的。”似乎是為了證明,他又親了好幾下,下巴新冒出來的胡茬親得她癢癢的。
像是新機激活一樣,陳佳渡感覺自己又充滿了動力,忍不住想要撒嬌,特意拉近了他,咬着耳朵說:“你抱我去洗漱嘛——”
賀江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四點多,你還可以再睡一個多小時。”
“不睡了。”
“那白天要犯困的。”
“我睡不着了。”
陳佳渡的睡意已經在大驚大喜中跑光光了,攀住他的肩,賀江也沒多說,就着這個姿勢把她抱進浴室洗漱。
本意是要簡單洗漱一番,但是兩個人鬧來鬧去,一來二去就多花了點時間。
從浴室出來後窗外的天還是黑着的,街口的幾點燈還亮着,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行色匆匆地路過,靜谧安甯,特别像MV中送别愛人的特定場景。
兩人下了樓,值班阿姨還在打盹兒,他們蹑手蹑腳地打開門,外邊有些涼,帶着露水的濕,陳佳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擠不走胸腔中因為即将到來的離别而産生的苦悶憂愁。
賀江從後面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質感很好,沉甸甸的,完全是條件反射,陳佳渡兩手揪着它防止掉下去。
她扭頭疑惑地看向賀江,“你不是要走了嗎,還把這個給我幹什麼?”
賀江說:“留給你睹物思人。”
陳佳渡撇了下嘴,酷酷地說:“才不要呢。”手卻是沒有松開一絲。
賀江兩隻手捧着她的臉,四目相對,彼此眼底都映着路燈的微光,黑黑亮亮的,勾勒出愛人的臉龐。
“等我來接你。”
“……好。”她憋住哭腔,知道已經磨蹭了很久,推了他一下,“你快點走吧。”
賀江坐上車,啟動,才掉了個頭,回頭一看後視鏡,她的傻姑娘眼一眨不眨地還在看着自己,眼睛裡蓄着豆大的淚珠。
他怎麼舍得離開。
熄了火,松掉安全帶,正要下車,陳佳渡已經出現在了窗邊,上半身探進來,額頭抵着他的,淺淺一吻。
“要記得來接我啊。”
“嗯。”他加深了這個吻。
原來這就是小别勝新婚的滋味啊,陳佳渡望着車輛遠去在心底暗暗想着,真磨人,也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