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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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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擱置已久的宴席,淪為了雷雨的背景。跪到現在,賓客們早已雙腿酸麻,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怎麼,你又不想挑戰寡人的言出必行了嗎?”

尚澤世的明知故問充滿勝利者的倨傲,端郡王被問得不敢吱聲。

按理說,作為大獲全勝的一方,尚澤世這時可以停止言語攻擊了。但她仍有一股憤懑需要宣洩,并不想馬上放過端郡王。

“三舅啊三舅,究竟是什麼讓你覺得寡人對尚思晉下不去手?這才過去了幾年?難道你已經不記得當年之事了嗎?你的好女兒曾經處心積慮地想除掉寡人,為此害死了十一個宮人!害死了覺香!寡人怎麼可能不忍心殺她!?”

起初,尚澤世還是嘲諷的狀态,說到後面,就怒不可遏地咆哮了起來,又指着端郡王的眉心,繼續罵道:

“你有太宗遺诏保命,你的女兒可沒有!等哪日寡人覺得折磨夠了,動動嘴皮子就能要了她的命!像你們父女倆這種十惡不赦的罪人,死多少次也不能清償罪孽!就該被困在十八層地獄、生生世世永受熬煎!”

雷聲蓋過了尚澤世罵完人後的輕微喘息聲。除卻她自己,無人知曉她一股腦說出這些壓抑許久的話之後,胸腔裡的那顆心髒跳動得有多劇烈。

預計中的爽快放了尚澤世的鴿子。此時,她看着卑微不敢反抗的端郡王,内心的酸澀多過目的達成的喜悅。

她知道,即便把端郡王罵出花來,也不能改變他有遺诏保命的事實,不能将他的首級砍下來給出銅縣的百姓一個交代。

甚至于,“十八層地獄”本身就是人幻想出來的東西,根本無人能證明它是真實存在的,“永困地獄、永受熬煎”不過是人臆想出來安慰自己的說法而已。

郁涵見尚澤世似乎冷靜了一些,才敢上前勸谏:“陛下千萬保重身體,小心動怒過度啊。”

“寡人知道,”尚澤世收回伸出去指人的手,背在身後,掃視着跪在地上的衆人,徐徐地說:“除端郡王一家,其他人可以平身了。”

“謝陛下隆恩。”衆人齊道。

賓客們陸陸續續地站起來後,依然跪地的端郡王一家顯得很突兀。

半晌前還是作為東家的皇親國戚,此刻成了被皇帝聲讨的罪犯一家,這種事情實在引人唏噓。

在端郡王府說了半天的話,尚澤世這會兒隻覺口幹舌燥。郁涵知道尚澤世有點累了,便按照二人商量好的計劃,接替她對端郡王進行發問。

“端郡王殿下,現在請你告訴大家,關于出銅縣礦難一案,陛下方才所言可有半句冤枉了你?”

神色木然的端郡王聽後,動作遲緩地搖了搖頭。

至此,“大鬧端郡王壽宴”的計劃有驚無險地順利完成。郁涵當衆宣布了尚澤世一早定下的處置辦法。

“端郡王尚思喆目無王法、欺下瞞上,為私吞朝廷金礦,指使地方官殘殺礦工僞造礦難,罪大惡極,即刻起由皇家侍衛緝拿回宮,押入刑部大牢削爵待審。管家魏康一并帶走,王府其餘人即日起不得外出,違者依律論處。所有酒菜,賓客自行打包帶走,不得浪費。”

後排賓客中有幾個交頭接耳的官員,對尚澤世今日逼迫端郡王交代罪行的做法頗有微詞。估計是覺得自己站得足夠靠後,雨聲又大,不會被前面的人聽到,幾個人議論了幾句仍在繼續。

殊不知,善于“捉蒼蠅”的小房子一直在觀察人群的動靜,早已聽到了那幾個人說尚澤世“恃強淩弱”的對話,還用耳語報告給了尚澤世。

郁涵在宣布時,餘光也注意到了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官員,便在結尾處加了兩句話。

“我朝陛下向來是從谏如流的君主,諸位若有高見,可以現在提出。”

不知道的人,會覺得郁涵這個丞相膽子忒大,竟然自作主張,臨時替皇帝表态。

而實際上,郁涵“自作主張”加的話也在尚澤世與她制定的計劃内。

平日朝會上都有官員在下面說三道四,像今日這種非正式場合,自然也少不了碎嘴的人。

因此,尚澤世早就做好了被人議論的心理準備。況且,“大鬧端郡王壽宴”這個計劃的關鍵确實就是用強。這點尚澤世一直是心裡有數的,從沒想過掩飾和否認。

真到表态的時候,那幾個交頭接耳的官員就慫了。又過了片刻,還是無人吱聲。

對此,尚澤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轉身朝着那幾個官員的方向放話:

“寡人知道,從今日起一定會有人說,寡人抓着臣子的軟肋逼迫臣子低頭,算不上什麼明君。類似的話,寡人照單全收,絕不反省!寡人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讓端郡王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隻要能還出銅縣百姓一個公道,縱使擔上暴君之名,寡人也在所不惜!”

大方承認的效果立竿見影,那幾個本來頗有微詞的官員再沒敢說話。或許在場還有人心中不服,隻是沒有表現出來,不過尚澤世不想管那麼多了。

随着郁涵的一聲“拿下”,侍衛們迅速控制住了端郡王和魏康。王府的一衆女眷眼見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終于忍不住悲恸失聲啼哭。

即将被押走之際,端郡王滿臉焦急地問尚澤世:“陛下!現在能放過思晉了吧?”

尚澤世已不想再回答端郡王的問題,遂示意小房子過去應付。小房子走到端郡王身邊,把身子挺得闆闆正正的說:

“還做夢呢?陛下把廢郡主帶來,讓你們夫妻倆瞧上兩眼就算團聚了。好好記住,你的女兒至死才能離開宗正院,這是她自己種下的果,賴不着别人,更怨不得陛下!”

遭受現實重擊的端郡王一下失去了站穩的力氣,眼中再無半點生機,最後被侍衛半拖半拽地帶離了王府。

包圍王府的侍衛們像潮水般退去,護送尚澤世踏上了回銮之路。王府女眷的陣陣嚎啕穿過雨幕和隐隐雷鳴,來到尚澤世的耳畔打轉,久久不散。

眼前的回宮路明明是一條獨屬于勝利者的“衣錦還鄉”路,此時的勝利者本應覺得暢快,本應恣意開懷,可作為勝利者的尚澤世卻沒由來地心煩意亂。

先前在端郡王支撐她的精氣神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取而代之的是疲憊和心累。

不知為何,想快點見到尤意情的念頭從尚澤世的心底而生。她想盡快把自己成功讓端郡王認罪的事情告訴尤意情,并且還要告訴他:自己為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甘願擔上“暴君”的罵名。

“罪魁禍首已經緝拿歸案,我這個做皇帝的沒有讓具家人失望,沒有讓尤意情這個鳴冤人失望。

“為了幫人伸冤,不惜與家人決裂,千裡迢迢來到宮裡,還差點被毒死。

“尤意情也算對得起自己的承諾了。

“這麼看,他也是決絕的人啊,肯定能理解我的堅持。”

……

陷入沉思的尚澤世,對時間的流逝渾然不覺,被小房子接連喚了幾聲,才反應過來回宮的車程已結束。

在承天門下了馬車後,尚澤世剛坐上步辇,就迫不及待地吩咐小房子:“去如意軒。”

小房子看出來她着急見尤意情,連忙提醒:“陛下,要不奴才即刻派人去如意軒通知尤召侍去聖安宮候駕,這樣更快些。”

“寡人差點忘了,就按你說的辦。”

等終于回到聖安宮,尚澤世索性在殿門口一邊踱步,一邊等人。

不一會兒,負責傳召的小太監回來了,卻沒有把人帶來。一問才知:尤意情早被太後傳喚,去了國寺。

對于太後突然把尤意情叫去國寺的原因,尚澤世心中有大緻的猜想——多半是太後急于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懷疑突然進宮的尤意情跟事情有關,才把他叫去問話。

“看來,我和尤意情聯合起來欺騙太後的事情瞞不住了。”

事已至此,沒有比去國寺“負荊請罪”更好的選擇留給尚澤世。

負荊請罪就要有負荊請罪的樣子,尚澤世知道自己現在這身華麗的打扮極不适合去國寺,于是讓宮人拿來了一套素淨的常服換上,卸去濃妝後,隻在發髻上插了一根白玉透雕花蝶紋簪作為裝飾。

白玉透雕花蝶紋簪是太後送給尚澤世的及笄之禮。尚澤世指望着這根簪子,能勾起二人的溫情回憶,以消一消太後心中的怒氣。

除卻褪去了華麗的裝扮,尚澤世還削減了出行車隊的規模,畢竟隻是去一趟同在城内的國寺而已,本就無需太多侍衛護駕。

車隊再次啟程時,雷聲已幾不可聞,雨勢也比剛開始小了很多,但仍淅淅瀝瀝地下着,沒有要停的意思。

在丞相府準備去突襲端郡王壽宴那陣子,尚澤世還覺得這場雷雨來得巧、來得妙,再次坐上馬車卻嫌雨聲聒噪。

本來她就為向太後解釋之事發愁,此時聽着連綿不斷的雨聲,心中更覺得煩惱。

從宮裡去國寺的車程不是很遠,路上的時間完全不足以讓尚澤世整理好忐忑的心情。

當她抱着一顆破罐子破摔的心,從馬車上下來準備進寺面對太後時,住持向她見禮,又告知:“太後等候陛下已久。”

“做了都做了,挨罵就挨罵。”

在心裡做完最後一次自我鼓勵,尚澤世邁入許久未踏足的國寺,跟着主持來到了太後所在的禅房。

進入禅房内,尚澤世發現尤意情并不在裡面,想來應是被太後打發去了别處。

坐在炕席之上的太後緊閉雙目,手持念珠,默念佛經。一旁的丁純給尚澤世行禮問安後,太後還是不肯睜眼,顯然根本沒消氣。

尚澤世像平素那樣,規規矩矩地單膝跪下行禮,見太後無所表示,便改為雙膝跪地,重複了一遍請安的話。

可太後依然不為所動,尚澤世隻好換另一套請安的說辭:

“霖兒問皇舅母安,皇舅母千歲金安。”

這套請安的說辭還是尚澤世繼位之前慣用的,繼位之後就不再喊“皇舅母”,而是稱呼“太後”了。

被過繼給先帝和太後的尚澤世,按理是要改口稱先帝和太後為“父皇”、“母後”的,但先帝知道尚澤世的心裡别扭,便讓尚澤世還按以前的稱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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