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大煌滄浪記 > 第65章 郡王

第65章 郡王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焱雀,你的祖父是洛川王謝叱,大煌開國以來唯一的外姓王,謝氏執掌十二萬炎騎,盤踞洛川一帶,而我,是洛川郡王謝雲焱,我十二歲入皇都,由先帝指派與其他世家子弟一起為皇子伴讀,在日漸相處中,我被三皇子的才學氣度所折服,與他互為知己,相交甚密,皇子學堂的派系也悄然分化,大皇子與三皇子為一派,二皇子自成一派,而四皇子幾乎無人問津,我與衆多世家子弟一樣,成長為了心懷天下,想要建功立業的熱血青年,不屑與行事不甚磊落的二皇子及其黨羽為伍,但二皇子母家顯赫,仍有不少世家巴結攀附,三皇子與我們勢弱,明裡暗裡常遭打壓,皇子們及冠後各封為王,太子位卻一直懸而未決,先帝未循祖制于五十壽誕宣立太子,朝中議論紛纭,後有沣王設局毒害了恒王,我們與恒王徹底割據分化,朝臣各有站隊,不光如此,後宮内兩位王爺的母妃也明争暗鬥,還殃及了睿王,也就是當朝陛下的母妃,我與你娘親就是在那時認識的,你娘親與睿王母子交好,所以總不知死活的找我們麻煩,暗殺了洺王幾次,都被我悄摸的放了,我和她就生了情愫,其實我生性不愛争鬥,隻想縱馬疆場,多年追随洺王也心生倦怠,蒙生了退意,隻是我還未向洺王表露,先帝便宣告将在六十壽誕上宣立太子,我又無意間聽到我父王與幕僚對話,他們要通過早已指婚洺王的長姐給洺王下毒,為的是擁立他做傀儡皇帝,謝氏便可把持朝政,一家獨大,我想給洺王通風報信,卻被我父王抓住看押了起來,而後外面發生了什麼,我都無從知曉,等我再被救出來時,局勢已定,沣王落敗慘死,洺王逼宮被你娘親所殺,我父王與戰元帥雙雙斃命,炎騎被禁軍反擊,先帝大刀闊斧,肅清朝堂,宣立睿王為太子,并下令謝氏抄家滅門,長姐預謀攜二姐同我逃跑,我不得已告訴她,我與你娘親的事,你娘親當時已懷上了你,拼死從宮中逃出來找到我,長姐怒極,要清理門戶,又不願我們死得太痛快,就給我們分别下了兩種慢性毒,恨生和悲白發,恨生會使人夜夜髒腑劇痛,還會使人返老還童,悲白發則會使人髒器衰竭,迅速衰老,她逼我們服了毒後将我們棄于逃亡路上,任我們自生自滅”。

謝雲焱頓了頓,又道:“我們忍過饑寒困苦,卻不耐毒藥侵蝕肺腑的痛,若不是身懷武功還有内力可将毒淤滞體内不發散,你娘親早已枯竭而死,而我也絕不苟活,我想起了曾去求藥的拈花神宮,我們一路艱險抵達神宮時,拈花神宮的天樞大宮主失蹤多年,搖光二宮主年逾百歲,壽數将盡,遣散了宮衆獨自在宮内等死,憐我們二人凄苦,拼盡了一身的功力佐以神藥,才把我們身上的毒排盡,你娘親平安在神宮誕下你,二宮主守着你長到三歲後便與世長辭,我身上的毒雖解了,性命無虞,樣貌卻因為毒藥的後遺症退化到十五歲,修煉了拈花神宮的獨門心法才讓身體停止退化,恢複正常生長,隻是已大不如前。我們本想帶着你在神宮安穩度日,不料江湖謠傳拈花神宮有長生不死藥,江湖中人紛紛前來神宮尋藥,我們不堪其擾,隻能離開神宮帶着你四處遊蕩,你五歲時,我們避居南海一帶,不慎被長姐發現蹤迹,遭到了長姐的追殺,後來幾乎是我們逃到哪裡,長姐派出的殺手就追到哪裡,永無甯日,最後的那次,是西疆日落山栖霞湖,我們遭遇了從未有過的圍剿,一個十五歲少年挾持了你,被你娘親以鶴唳穿心斃命,我們趁夜殺出重圍,将你送往皇都”。

謝雲焱話音落,焱雀望着他泣不成聲,二人心中五味雜陳,幾番欲言又止,卻終究沒再說話,顔如故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方素淨的絹帕,卻不是遞給焱雀,而是遞給了一旁默不作聲的高倉巍,焱雀這才順着那遞出絹帕的手,透過模糊不清視線,看見高倉巍臉上被篝火映亮的淚痕。

焱雀用衣袖抹了一把臉,哽咽着道:“你……你哭什麼?”

高倉巍沒有伸手去接絹帕,隻對着顔如故搖了搖頭,歎氣道:“沒想到老糊塗真的死了”。

顔如故也歎道:“搖光二宮主散盡一身修為和功力救我們性命,又撐着一口氣多活了三年,那三年裡,他經常抱着小鳥兒坐在庭院裡,一邊逗她玩一邊懷念自己收養的那個孩子,說把那個可憐的棄嬰從避世谷的沼澤邊帶回來的時候,孩子整天嗷嗷待哺,他和天樞大宮主都不知道怎麼養那麼小的孩子,隻能給那孩子找了個剛生養的宮奴作乳娘,他哄着慣着,等那孩子長到六歲,他便開始傳授他醫術和劍術,他本意是想培養孩子成為懸壺濟世的醫者,但孩子性子頑皮,醫術學得亂七八糟,習劍卻是天賦異禀,一點就透,孩子再長大些,就成天跟在天樞大宮主後面讨教劍法,對他的悉心教導置若罔聞,私底下話裡話外還有些瞧不上他,無奈天樞大宮主當初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親傳大弟子身上,對那孩子也是愛答不理,孩子氣惱,闖了大禍,天樞大宮主要以宮規處置,還是他拼死相護,才得以從輕論處,那孩子保得一條命,從此對他乖順服從,但骨子裡還是個桀骜不馴的犟種,他帶着那孩子遊曆世間,一邊尋找珍貴的藥材,一邊将自己一身劍術傾囊相授,時隔多年回宮,便遇到了前來求藥的大煌洺王,孩子一心向往洺王所述的大煌繁景,執意要跟着洺王出宮,他苦勸無果,隻能任孩子離去,臨别時孩子說會回來看他,可等了這許多年,孩子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高倉巍的淚止不住的滴落,“我一直都想回去看看他,好多次我就站在避世谷外的密林邊緣,毒瘴逼得我不得不離開,我忘不了是他下令在我離宮時清繳了我身上避開毒瘴的藥和出入的玉牌,我原以為他被我執意離去傷透了心,不願再見我,豈知他也在等我回去,他竟在等我回去”。

顔如故道:“六年前我們倉促一見,我沒有來得及與你詳說,其實這就是他想讓我轉達給你的,他想告訴你不是他,他當初不但沒有下令清繳,反而給你準備了衣物、盤纏和諸多靈藥,還仔細的寫了好幾封信給昔年闖蕩江湖時結交的好友,以便你在困頓時有處可去,他生怕洺王不能好好照拂你,所以為你打點了一切,你出宮時他不忍去與你道别,隻能躲在宮門後偷偷觀望,你走後他無意間在天樞大宮主房間發現他為你準備的一切,才知道你出宮時竟被剮得一清二白,天樞大宮主隻允許你帶走了他給你鍛造的長劍,天樞大宮主還告訴他昔日是假借他的名義下令,他想着以你的性格,定是對他痛恨不已,此生再不複相見,便也沒有勇氣出宮去尋你,直到我們找上門,他知道了你的近況,更是聽我說起了你時常把他挂在嘴邊,說他是如何的慈愛和藹,他才寬心以慰,沒有抱憾而終,他此生始終待你如己出”。

高倉巍把自己的佩劍在懷中抱緊,目光落在劍鞘上略微凹陷的“歲安”二字,那是他十一歲生辰,老人為他鑄劍時親手所刻,他是棄嬰,不知出生時日,老人便把他被帶回宮的那日算作他的生辰,他為此同老人鬧過脾氣,嫌劍名沒有大師兄的“玄龍”來的威武霸氣,老人背着他傷心歎氣,整日杯水未進,他也被天樞大宮主罰跪了一整日,直到老人在傍晚時分端着飯食來尋他,二人才重歸于好。

風撕扯着熊熊篝火,高倉巍又想起自己十三歲時跟在老人身邊,也是蒼茫大漠,也在朗月星明的夜空下,在這樣熊熊的篝火旁,老人吹罷短笛,指着高空中的滿月給他講神仙鬼怪的故事,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就是那北鬥七星之一的搖光星君,普通人死了就是輪回轉世,而他若有一天死去了,便是羽化登仙,重回天境,引得他心神向往,還拱着問何時去死,能不能帶着自己一起死雲雲,惹得老人暴跳如雷,用短笛直敲他的腦袋。

謝雲焱起身走向高倉巍,把一個墨藍色的錦囊遞給他,焱雀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從小到大都見着大哥哥一直随身攜帶的東西,她小時頑皮曾趁大哥哥沐浴時偷摸着打開來看過,錦囊裡有十幾枚散發着香氣的碧綠色藥丸和一枚精巧的玉牌,她那時太小,隻認得玉牌上銘刻着搖光二字,卻不知那是什麼意思,娘親發現後她還被狠狠的打了手心,自那以後就沒再見過錦囊,如今見大哥哥把它遞給高倉巍,焱雀幾乎立刻就明白那是什麼了。

高倉巍望着遞到眼前的錦囊,不敢伸手去接,謝雲焱道:“等一切塵埃落定,回去看看吧,他就葬在你小時候練劍的那棵白玉蘭樹下,正對着宮門的方向,樹下還埋了幾壇陳年好酒,你當與他對月痛飲,盡述苦思。”

高倉巍接過錦囊,他六歲握劍,即便昔日練劍到筋疲力竭,手也從未有過如此的顫抖,悲哀和遺憾就好像避世谷裡瘋長的藤蔓,交纏包裹住他的身心,關于那位老人的一切記憶清晰而深刻,在他眼中遠如隔世光景,卻又近如昨日重現,他握着手中錦囊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在衆人未聽清前便随風消散,他說:“希望老糊塗真的是神仙,能在天上親眼看着我踏上歸家的路”。

大漠空城内,柳珘雙手雙腳被縛,關在一處還算能擋風的破屋内,接連兩日送來的吃食倒還不錯,有酒有肉,但似乎摻了些迷幻的藥物,使他整日渾渾噩噩,癱軟無力,給他送吃食的沙匪和屋前看守他的沙匪交談時,他隐約聽到他們說,“少主吩咐,嚴加看管,但不可苛待”,他心道這少主莫不就是阿姐那同胞姐妹,可能是看在阿姐的面上對自己有所優待,沙匪首領給的五日之期已過三日,前兩日柳珘心裡沒有什麼慌亂,他相信焱雀和蘇一心,所以安然處之,第三日他卻有些坐立不安,倒不是怕二人不來相救,反而是盼望他們不要來,沙匪兇殘,以自己的性命要挾焱雀帶至親赴險,必不會饒過衆人性命,最後定會落得全員覆沒,他望着破窗外透出的一絲天光,心裡默念,你們若真與至親相逢,便棄了我别再回來送死了,但又反駁自己,若他們真不回來,焱雀便不是焱雀,蘇一心也不是蘇一心了,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屋外乍起兩聲悶響,他精神一振,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竄入屋内,蹲下來解開縛住他雙手雙腳的繩子,他低聲道:“你是誰?”

來人道:“閉嘴,跟我走”。

柳珘立刻就聽出了這人的聲音,面露詫異,“怎麼是你?”

來人不再說話,麻利的又從屋外把一個暈厥的沙匪扛進屋内,指着沙匪對柳珘道:“和他換衣服,把他捆上,快”。

柳珘苦笑道:“他們給我下了藥,我手都擡不起來,你走吧,别管我了”。

黑暗中隐隐聽見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的聲音,柳珘竟然覺得有些畏懼,來人不由分說的一掌拍在柳珘胸口,一股猛烈的内力直竄入柳珘七經八脈,柳珘頓感五髒六腑一陣絞痛,一股腥甜湧上喉頭,殘破的門外卻又有陰恻恻的人聲傳入,“你再輸入幾分内力,你和他都會死”。

屋内二人大驚,柳珘身旁的人收回手捂住自己胸口,怒不可遏道:“你給我下藥?”

屋外那個陰恻恻的聲音又道:“對你,我豈會毫無防備,你以為你耍的小聰明我一無所知?愚蠢,你現在離開,我不傷你性命,你再妄想頑抗,我就打斷你的雙手雙腿,再把你扔到沙漠深處送你去見閻王”。

柳珘勉力擡手推了一把身旁的人,“你快走”。

來人也沒有遲疑,站起身拉開門,屋外空曠一片,哪有人影,可方才那森然的話語猶然在耳,柳珘眼見着人影消失,天光乍破,他吐出一口鮮血,慘淡的笑了笑。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