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快速起身,拔刀迎敵,北漠的武士們也從酒酣中清醒,在大王子和世子的帶領下操起各自的武器,羽衣營女衛持刀把公主的鸾車團團圍住,戰鴿跳下鸾車,辟疆在手裡挽出刀光,焱雀抽出佩劍站到戰鴿背後,眼睛卻望向不遠處薛衍墨所在的馬車,車裡沒有動靜,送親隊伍的防禦陣勢拉開得迅速而利落,兩方人馬靜默的對峙了片刻,沙丘上又是一陣尖利的哨聲,随即有不計其數的蒙面人縱馬翻起沙浪從沙丘上奔下,隻眨眼間便到了跟前,兵刃相交聲四起,高倉巍一邊厮鬥一邊在混亂中尋找敵方頭領,卻剛好看見三丈外,一個蒙面人躍上馬車從裡面将太子師硬拽了出來,橫刀架在他頸邊,蒙面人喝道:“爾等即刻束手就擒,否則我殺了他”。
高倉巍大喝一聲:“停戰”,登時有無數刀劍長矛架在送親隊伍每個人的頸上,挾持着太子師的蒙面人又喝道:“把手裡的武器扔掉,不管你們是哪路神仙,我們隻求财,不傷人命,如果有人膽敢反抗,那就别怪我們心狠手辣”。
送親隊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倉巍身上,高倉巍做了個手勢,所有人才放下武器,高倉巍道:“我怎麼相信你們隻求财?”
蒙面人道:“由不得你信與不信,兄弟們,幹活”。
外圍的蒙面人手持蛇皮口袋迅速開始在送親隊伍的辎重裡翻找财寶,内圍的蒙面人依舊控制着送親隊伍,公主陪嫁豐厚,卻沒有一個蒙面人面對整箱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發出感歎,約摸一刻鐘後,外圍的蒙面人将财寶劫掠一空并打包完畢,一個蒙面人盯着公主的鸾車,鸾車鑲有金玉,車簾邊還墜着明珠,蒙面人伸手去撩車簾,戰鴿閃身擋下,沉聲道:“你敢”,蒙面人伸出去的手轉而推了她一把,戰鴿一掌将蒙面人拍倒在地,迅速有人持刀向她逼近,戰鴿拾起辟疆,焱雀雖被一個蒙面人用刀架着脖子,卻趁其不備一拳擊在他腹部,趁他吃痛彎腰立即拾起了自己的長劍,和戰鴿一人守在鸾車一側,數個蒙面人即刻将她們團團圍住,眼見着又要動起手來。
挾持太子師的蒙面人似是首領,此刻卻突然從馬車上栽下,翻倒在地,一隻通體全白的貓漂浮在他頭頂,瞳孔泛着血紅,蒙面人首領不知看見了什麼,翻起身對着虛空一陣亂砍,白貓上竄下跳,興奮異常,蒙面人隊伍卻沒有起騷動,每個人持武器的手還是很穩,焱雀突然低聲說了句什麼,額間泛起靈光,一隻吊睛白額的老虎從她身體裡躍出,躍至半空中打了幾個響鼻,瞳孔中泛着青灰色的光,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虎嘯,蒙面人隊伍起了騷動,蒙面人接二連三的倒地抱頭痛呼,在沙地上打滾,沒有中招的蒙面人都被禁軍和北漠使團拿住,局勢逆轉,高倉巍從地上挑起自己的劍,預備指揮突圍,原本平靜的沙漠卻無端刮起大風,大風席卷着沙塵遮天蔽月,高倉巍大喊:“蘇一心”,一張嘴就有飛沙灌入,一人逆着風沙趕到他身側,掩面道:“侯爺,縱風術”。
高倉巍眯着眼睛,湊近他問:“能不能破?”
蘇一心搖了搖頭,道:“是最高階的縱風術,威力太大,我破不了”。
高倉巍罵了句髒話,令道:“想辦法,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蘇一心咬了咬牙,雙掌在胸口猛的一擊合十,手指翻覆相絞,大喝:“滞空”。
被狂暴的風沙攪得人仰馬翻的人們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的景象,狂風怒止,被席卷上半空的沙礫仿佛凝滞了一般形成巨大的沙幕壓在衆人頭頂,蘇一心嘴角滲出鮮血,高倉巍持劍竄出十幾米,遙遙喊道:“收”,蘇一心聞言攤掌往地面一壓,沙幕化作漫天沙雨,撲得人一頭一臉,高倉巍立在海子邊上,劍鋒壓着一個跪地不起的人,赫然是蒙面人首領。
高倉巍高聲道:“哪位術師在這裡大顯神通,立刻收手,不然我殺了他”。
蘇一心大喊:“侯爺,小心水箭”。
箭矢從背後穿胸而出,落地時化成一灘血水,高倉巍踉跄着捂住胸口半跪下來,劍鋒紮入海子旁潮濕的沙地,高倉巍用劍支撐着身體,蒙面人首領站起來,沉聲道:“得罪了”。
蒙面人首領率衆上馬離去,焱雀,蘇一心急奔向高倉巍,看見他捂着傷口的指縫間鮮血股股流出,北漠世子急召醫師,高倉巍艱難道:“公主呢?”
焱雀,蘇一心和那都往鸾車方向望去,頓時臉色煞白,那裡空空蕩蕩,隻有兩道扭曲的車轍印沿着沙丘蜿蜒而上,隻見北漠大王子率人沿着車轍印追去,那都驚惶道:“可能馬匹受了驚吓,載着公主驚逃了”。
高倉巍勉力推了焱雀一把,道:“你們也追”。
焱雀咬了咬牙,放開了扶住高倉巍的手,對那都道:“拜托了”,便拉着蘇一心上馬跟着追去,追出二裡地後,發現車轍印的盡頭是一處沙丘底部的空地,隔着空地的三米外隻剩淩亂的馬蹄印繼續在沙漠上延伸,大王子和一衆北漠武士在距離空地不遠處呆呆的站着,他們騎馬而來,立刻有一名武士上前阻止他們繼續前進,武士道:“别過去,前面是個很大的流沙坑,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焱雀急道:“公主呢?”
武士别過頭去,手指着車轍印盡頭不忍道:“馬車載着公主,戰掌事和一個侍婢陷入流沙坑,馬匹掙脫跑了,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埋沒得隻剩個車篷頂了,我們隻扯出了戰掌事的刀”。
焱雀,蘇一心聞言如五雷轟頂,那塊沙地看起來毫無異常,讓人難以相信就在不久前它如妖魔般吞噬了三條鮮活的人命,公主嬌嫩的容顔,戰鴿清冷的臉和那個侍婢不甚熟悉的眉眼在眼前晃動,焱雀急火攻心,想要奔過去掘沙救人,被蘇一心死死拉住,武士從大王子處拿來辟疆遞給焱雀,道:“郡主,沙漠裡的流沙坑是死穴,一旦陷落必死無疑,請節哀”。
焱雀接過刀,辟疆仍舊泛着鋒利的寒光,豈不知它的主人已埋屍沙海,蘇一心拍着她的肩膀道:“事已至此,我們回去吧,侯爺生死未蔔,不能在這裡幹耗着”。
高倉巍用了北漠的靈藥後血已經止住了,躺在帳篷裡一動不動,醫師說雖未傷及要害卻也傷了經脈,讓他務必靜養,切不能妄動,焱雀提着刀和蘇一心一起走進帳篷,跟他隻說了兩句話,他臉上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些許血色便褪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