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賦惜将這個罪責攬到自己身上,齊二小姐再如何嬌縱,也不敢沖他甩臉色,于是起身便告辭,薛賦惜好言相勸了一番,齊二小姐臉上仍滿是愠色,揮袖而去時惡狠狠的剜了焱雀一眼,焱雀還笑着沖她揮手道别,大言不慚道:“齊二小姐,有空常來”,話裡話外俨然不拿自己當外人,齊二小姐一口銀牙緊咬,在婢女的陪同下出了薛府。
薛衍墨拍手沖焱雀道:“本來今宵良辰美景,又有仙樂可聽,都被你攪黃了,你果真是事事出其不意啊,你且說說,這事怎麼了吧”。
焱雀道:“你想怎麼了?我把她抓回來?”
薛衍墨道:“你會不會撫琴?你會的話,撫一曲就算了了”。
焱雀搖了搖頭,望了眼蘇一心,蘇一心回了她一個為難的表情,焱雀隻好道:“撫琴這種事,爹爹沒教過,先生還沒教,我給你們唱支民間的小調吧,今夜算我的不對,權當我向薛先生賠禮了”。
薛衍墨沖薛賦惜道:“二弟,你這個學生,惹了齊二小姐,唱首歌就想把事了了,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焱雀道:“我向薛先生賠禮,隻需先生接納,薛大公子就不必在旁置喙了,先生,學生獻醜了”。
焱雀唱起一首民間歌詠豐收的小調,她的聲音好似秋日初升的豔陽,明媚而充滿着勃勃生機,薛氏二位公子都從未聽過這樣灑脫爽朗的歌曲,薛衍墨唇邊始終含笑,薛賦惜卻一直有意無意的瞥着兄長,似有些心不在焉,而蘇一心仿佛在她的歌聲裡能看到鋪天蓋地的金黃色麥田,秋風卷起麥浪,碧空之上豔陽高照,風卷雲舒。
已踏出帝師府大門的齊二小姐看見帝師府門前十丈外的街道上,自己的哥哥齊軒嶽領着一隊人馬好整以暇的列隊站着,哥哥身旁站着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齊二小姐迎上去道:“哥哥,這是怎麼了?為何在帝師府門口擺出如此陣仗?”
齊軒嶽道:“沒什麼,執行任務”
齊二小姐驚道:“什麼任務還需在帝師府門前如此這般?哥哥,可千萬小心行事,别生出事端來,惹了帝師府的不痛快”。
齊軒嶽心裡也頗有些不痛快的道:“接兩個人罷了”
齊二小姐如墜雲裡霧裡不知所謂,可是齊軒嶽不願多說,她也不好多問,而哥哥身旁的少年開口道:“禁軍少鋒營柳珘,見過齊二小姐,齊二小姐方從帝師府出來,可曾見過薛先生,聽聞薛先生抱恙,煩請告知先生是否無恙?”
齊二小姐道:“你是禁軍的人,問薛二公子做什麼?”
柳珘道:“我是薛先生的學生”。
齊二小姐道:“你也是薛二公子的學生?那你和裡面那兩個……”,話到此處,她轉而厲聲道:“薛先生好着呢,剛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野丫頭跟我敬茶賠禮,你們這些做學生的真是了不得,先生臉都要給你們丢盡了”。
說罷沉着臉跟自己的哥哥道了個别,轉身就往自己的馬車走去,路過門口卻恰好撞見出府的焱雀和蘇一心,焱雀笑招呼道:“齊二小姐,還沒走啊”。
齊二小姐今夜心裡憋着氣未曾發作,冷聲道:“你休要猖狂,今夜之辱來日我必報還”。
焱雀歎道:“你們這種名門閨秀講話真是費勁,罵人都還顧着體面,而且都有個眼高于頂的毛病,總覺得瞧不上人,其實自己也隻不過是籠中金絲雀,天地唯此一隅而已,遇上這等小事便要報還,活得真是負累”。
齊二小姐再也繃不住滔天的怒火,從生下來便衆星捧月般長大至今,她從未想過有人竟将她比作籠中金絲雀,于是冷着臉想也不想的長袖一揮,一串泛着冷光的銀針從袖中射出,焱雀未想到這位名門閨秀的袖中藏有暗器,此刻無可躲避,銀針射入身體後,她感覺到了四肢一瞬的麻痹,接着就是筋脈一寸寸快速的僵硬,蘇一心抱住搖搖欲墜的她,并指于虛空中畫圈,指間朝地面一點,擴散出一圈淡藍色的屏障将他和焱雀包裹住,以防齊二小姐再次發難,不遠處的柳珘急急奔來,一掌拍開婢女,伸手便擰住齊二小姐的胳膊把她摁跪在地。
事态一瞬惡化至此,慢了一拍趕來的齊軒嶽眼見着親妹被摁倒在地,焱雀面有死灰色擴散,心道不好,怕是中了齊氏的劇毒,情急之下竟忘了叫柳珘放人,隻顧着跪地問被摁得一動不動的妹妹道:“你帶解藥沒有啊?”
齊二小姐手臂劇痛,柳珘如果再用些勁,她的胳膊可能就會被生生擰斷,隻能搖頭,齊軒嶽癱坐在地,一臉哭喪的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