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實話”,少年理直氣壯的頂了回去,然後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細竹竿,“是你用這個先偷襲我的。”
”咳咳,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高倉巍不緊不慢的咳了兩聲,掃視了一遍兩個少年男女,兩人都不再說話,但是眼睛都氣鼓鼓的瞪着對方,好像随時要卷起袖子再打一架,高倉巍接着問:“小鳥兒,人家好端端的帶你來見我,你為何背後偷襲?”
焱雀不滿的回答道:“他也不說他是誰,說要帶我見你就叫我跟他走,結果越走越偏,傻子都該有所提防了,而且他并不知道你是我的老師,行為舉止又相當可疑,皇宮我不熟,他要是意圖不軌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高倉巍點點頭,“确實不得不防”。
少年一看情勢不對,反駁道:“我出來前,統領隻說了讓我去長懷殿接一個女孩,還特意囑咐我你的身份特殊,不要多問多說,不用表明身份,隻需要跟你說帶你去見他你就明白了,你要是有疑心你怎麼不問,還悶不吭聲的跟着我走那麼久,害我跟你白白打了一架”。
焱雀聽他這樣說,臉色一沉,想也沒想就伸手奪過了高倉巍剛遞到嘴邊的茶杯,吼道:“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訴他我是誰,故意也不讓他告訴我他是誰,你是不是知道我會疑心生暗鬼,你是不是知道我們會打起來,你到底站在假山後面看我們看了多久?”
高倉巍奸詐的眨了眨眼,“小鳥兒,你不要污蔑為師,為師一番好意,想在親自介紹你們認識之前讓你們有所接觸,彼此增進一下感情,我哪會知道你們兩二話不說就打起來,為師還納悶怎麼去接個人這麼久都不回來,吃了飯就馬上點了燈要去尋你們,一出來就看見你們在假山那邊上竄下跳的,為師剛走過去你就摔在那了,怎麼能說是為師故意的?”
焱雀不相信的冷笑道:“你最會胡說八道,他是誰啊他,還彼此增進感情,還要你親自介紹”。
高倉巍瞥了眼少年,回答道:“這個嘛,他姓柳,單名一個珘字,曙城柳氏子弟,十一歲拜我為師,跟随我習文研武,現在是禁軍少鋒營戰士”。
“老師你消失了整整六年,一回來你就給了我這個做徒弟的這麼大的一個驚喜”,柳珘不冷不熱的插話道,高倉巍尴尬的咧了咧嘴。
焱雀冷哼了一聲,她大概也猜到了,對方的身形變換,出招時動作形勢跟自己不徑相同,除了師出同門也沒有更多的合理解釋,互相打鬥的時候過于緊張,反而忽略了最明顯的這一點。
高倉巍接過話頭,說道:“小鳥兒,你今年十六歲,柳珘比你年長又比你入門早,你應該尊稱他一聲師兄”。
焱雀不理他,沖柳珘問道:“我問你,剛才你為什麼拔劍?”
柳珘臉色一僵,回道:“你突然摔下來,我怕有詐。”
焱雀接着問:“那你跟我打鬥時,手始終離劍柄不遠不近,保持了随時拔劍而起的狀态,為什麼?
柳珘回道:“那是習慣,我們禁軍内部自己人打鬥操練的時候就這樣,随時保持警惕”。
話音一落,高倉巍沖柳珘搖了搖頭,柳珘突然刹住了嘴不再回答,焱雀勝利的笑了,沖高倉巍道:“他同我一個女子打鬥,随時保持警惕不說,還拔了劍,說明他根本沒有把握徒手制住我,拔劍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優勢,消除心中的恐懼不安,按老師你說的,他比我年長又比我入門早,沒道理徒手還拿不下我,這聲師兄我喊不出口,頂多大家以後平輩相稱”。
柳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高倉巍同情的看了看他,心想:真是難為你了,在我身邊的日子不長,男子與女子比武拔劍便是輸了,再單說牙尖嘴利,盛氣淩人,小鳥兒更是盡得我真傳,她不肯叫你師兄,我也沒有辦法。
高倉巍正了正神色,道:”不管怎樣,柳珘你身為男兒郎,與女子過招竟然拔劍相向,就要自認不如,甘拜下風,男子要有男子的豪氣,按咱們禁軍的慣例,輸了便要罰,我就罰你。。。。給你的師妹打一盆洗澡水”。
滿不在乎的神色僵在柳珘臉上,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老師,喉嚨裡好堵着一口怨氣發也發不出,咽也咽不下。
焱雀心滿意足的重新倒了一杯茶遞到嘴邊,俏皮的沖柳珘吐了吐舌頭,直看得柳珘眼睛裡都快要冒出火來,高倉巍适時的擺了擺手,道”柳珘你是沒是沒有聽清楚為師的話?“
柳珘硬着頭皮,悶聲悶氣的回答:“聽見了”。
高倉巍眼睛一橫,“聽見了還不快去”。
柳珘極不情願的站起來往外走,腳剛挨到門坎,又轉回身來欲言又止。
高倉巍心領神會,說“你放心吧,為師不會拿今日之事去跟禁軍的人調笑你的”。
柳珘這才又轉身走入了門外濃濃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