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伸手去撈他散下的頭發,柔順的發絲穿過手指,他蹲下來,用皮筋把發尾紮上:“平常很晚嗎?”
沈聲含搖搖頭。
“最近很忙……忙過這陣帶你出去玩。”
嗓音低沉,在這樣安靜溫暖的氣氛裡,染上一種溫柔意味。
誰知道沈聲含快把頭搖成螺旋槳,小臉皺成一團。
霍雲輕笑,幹脆在地毯上坐下:“怎麼了?”
沈聲含比了個大大的叉,一臉鄭重:“不要出去,隻有家裡最安全。”
客廳的暖光灑下來,他整個人幾乎白到透明,眉眼如畫,皆是鮮活。
霍雲眼眸微深,不知道想到什麼,挑了挑眉。
洗完澡出來,看見沈聲含躺在沙發上看他,眼珠子滴溜轉,看着就像是想要做壞事的小狐狸。
霍雲在旁邊坐下來,沙發塌陷一塊,沈聲含翻了個身坐起來。
又看了看霍雲,然後勾一勾手指:“霍哥你過來一點。”
眼神也像是有鈎子一樣,光線落下,在淺灰色的瞳孔裡盛上一汪水。
難言的誘惑下,霍雲俯身靠近,然後依着室友說的話攤開手掌。
淡淡的香氣籠罩着,他幹渴地滾動一下喉結,在室友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攥住衣角,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栓住。
沈聲含的手從背後擡起來,将一根項鍊放在男人寬大的手掌中,銀色金屬質感的雙股鍊,挂着一顆四芒星和一個金屬小牌,大概隻有沈聲含的拇指一節指節那麼大。
四芒星的中央鑲嵌一顆黑曜石,低調冷酷,霍雲撚一撚那塊小牌,發現上面刻着“HY”的英文,心髒忽而像是被浸泡在熱水中,漲漲的,又酸軟。
這是他生命裡,第一份屬于他的名字的禮物。
他忽然從遙遠到以為已經遺忘的記憶裡找出來一些片段。
很小的時候,長假時他的小姨和表弟總會來他們家裡生活一段日子,而在某一個暑假,表弟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紅繩,穿在紅繩上的珠子上刻着一枚很小的樹葉。
表弟不經意間露出來,平靜冷漠地勾了勾唇:“我的禮物。”
那時的霍雲不以為然:朋友和感情并不是他需要的東西——一輩子都不需要。
而且表弟的這東西像狗牌,他一點也不喜歡。
不過……那一絲被他忽略的嫉妒,在今日被彌補了。
“送你。”
沈聲含想了想,霍哥對他真是沒話說,送9.9還是有點太寒碜了,想來想去,自己做了塊金屬小牌。
霍雲回神:
“怎麼突然想要送禮物?”
沈聲含沒感受到男人話語中的動容,他不好意思極了,早知道偷偷放進霍雲的房間,讓他自己發現就好了嘛!
“今天是我們認識第71天!你不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嗎?”
其實隻是覺得霍雲太照顧他了,總要還點什麼東西才好。
“?”霍雲知道他又在插科打诨,已讀亂回,所以也就沒有再糾結,但也是不願意就這樣放過他的,伸手過去,然後低下頭。
沈聲含和他對視,臉頰還有點泛粉。
“幫我帶上。”
“哦……”沈聲含接過項鍊,雙手繞過男人的脖頸,離遠了看不清,沈聲含不得不矮身靠近一些,側臉停在霍雲的耳側。
冰涼的金屬落在霍雲小麥色的皮膚上,耳側是室友溫熱的呼吸。
室友的後頸幹淨白皙,像是一捧新雪,牙根泛上難捱的癢意。
很短的十幾秒,又像被無限拉長。
71天,他們認識71天了。
還會有很多天。
……
果然那天的感覺是沒錯的,這周真的不适合外出。
當這輛低調奢華的豪車停在沈聲含的身邊時,他就該什麼都不想,直接跑。
但是可能是安穩日子過久了,警惕性有所下降,直到車窗降下,露出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沈聲含才反應過來:
哦豁,該來的終于……來了一半?
男人穿着一身筆挺合身的西裝,領帶是墨綠格紋,很襯他的眼睛,他是混血,眼睛帶着一點綠色,盯着人的時候,總有種蛇一般的壓力與冷感。
背頭,眼窩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整個人的氣質與外貌融合在一起,有點像是古老西方的貴族,像是養老鷹喝紅酒的冷血伯爵。
好消息:先找到他的,不是他那位未婚夫——姑且算是未婚夫吧。
壞消息:找到他的,是未婚夫名義上的叔叔,姓林名宴,有權有勢鑽石王老五一枚。
沈聲含跟他其實不太熟,隻能算是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僅此而已。
所以一時間見到人,就懵住了。
這……到底多少人在找他啊?
全軍出擊?
等他反應過來,保镖和司機分開站在他的左右前方,态度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