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楓居,慕蓉家,整個楓之島在秋季時紅楓開的最好看的一處地方。
實際上也整個楓之島也隻有流螢城還完整地被植被覆蓋着,這塊大陸的天災總比其他地方來的更洶湧。
慕蓉歡歡正爬在牆根折騰着要拔下幾根牆邊樹上的紅楓葉。
一時不察,腳下一滑,慕蓉歡歡驚呼一聲,暗道完蛋,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襲來,接住她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麼這麼不小心。”
一擡頭就是逍遙那張帥的驚天動地的臉,慕蓉歡歡堪堪将舌底的“卧槽”咽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彎腰謝道:“多謝學長。”
少年溫和俊朗的臉龐配上這漫山遍野的紅楓當真是絕色,那雙天藍色的眼眸映出點點紅楓,倒是增添了些許靈動。
卧槽真帥。慕蓉歡歡一時間想不起什麼華麗的修辭,隻是簡單明了地表達自己的贊歎。也怨不得憐雪陽被迷的找不着北,就這張臉,對誰笑一下,那人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看看。
慕蓉歡歡當然不認為逍遙是閑逛到這兒的,“逍遙學長是來找姐姐的嗎?”
“是啊,雪暢姐說下午可以來,我早到一會,溜達着就看到你一頭栽下來。”
慕蓉歡歡尴尬的咳了磕。有點丢臉。
“哦對了,奧菲斯歌劇院的音樂節你會去嗎?就是雪陽參加比賽的那一場。”逍遙突然問道。
“他,他還去嗎?希雅姐不是…”慕蓉歡歡有些遲疑地開口,她是知道憐雪陽被憐希雅叫回去的了,沒到這種時候無論憐雪陽後面有什麼安排都會因為憐希雅的命令被強行推掉。
盡管那是一場對憐雪陽的音樂道路上相當重要的比賽。
“他會去的。”逍遙看出少女的心事,笑了笑,“他也一定希望你會去看。”
慕蓉歡歡看着逍遙愣了一下,她不覺得有人能改變那個冰冷的女人的決策,盡管這個人是逍遙,貨真價實的天使。
可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卻是那麼肯定,令人心安。
“隻要他沒放棄,我就會去給他加油的。”慕蓉歡歡沒糾結太久,笑着看向逍遙。
“你和我妹妹聊的很開心。”慕蓉雪暢吹了口滾燙的茶水,卻遲遲不曾入口,擡眸瞥向面前段坐着的天使。
逍遙失笑一聲,“隻是約一個小朋友參加另一個小朋友的音樂會。”
“雪陽在我這裡,很安全。”逍遙看着慕蓉雪暢說道。
慕蓉雪暢隻是輕輕一笑,“與我何幹。”
逍遙對女人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早已了然,但心中依舊忍不住歎息,撲克臉戴久了在摘下來就隻剩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臉,他們甯願戴着假面演繹一輩子,也不想體驗這真實的痛楚。
可惜這場戲劇中沒有旁觀者。
“希雅姐擔心,你也會擔心。”逍遙盯着她,試圖看出些許情緒的破綻,可那人隻是冷淡地笑着,沒有一絲實感。
“我不會擔心,我知道是你帶走那孩子了,我也告訴了希雅。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呢,天空之域,隻要你不願開門,誰都進不去。”
“希雅姐總是在做一些讓她後悔痛苦不堪的事。”逍遙垂下眼眸沒再看她,“我希望這次,你也好,她也好,都不要再辜負自己了。”
慕蓉雪暢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笑罵道:“怎麼還裝老成指點我們來了。”
逍遙揉揉額頭,慕蓉雪戳的很用力,戳的他有點疼了,隻能有點委屈地看着她。
他不覺得自己說錯了,她們總是為了一些所謂的利益和大局不斷的放棄真正重要的東西,親情,友情,這些都被她們當做權衡利益的砝碼。
這到底有什麼意義?逍遙不懂。如果現在制高點的代價是失去一切,那她們所追逐的名利簡直空虛得可怕。
“阿雅那邊我會去說,她不會找你麻煩,畢竟你有若老師罩着,這段時間就拜托你照顧憐雪陽那個臭小子了。”慕蓉雪暢笑着說道。
逍遙還是有些擔心,對這件事他心裡一直沒底,和若瀾無黔關系那麼好他當然知道憐希雅背地裡是個多麼偏執的暴君。
雖然憐希雅對他的态度相比其他人算的上縱容,但逍遙深知那不過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憐希雅對他容忍的底線尚未可知。
“希雅姐那個樣子真的聽的進去嗎…”
“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了。”慕蓉雪暢搖搖頭,“你該走了,我要處理的事務還有很多。”
既然主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逍遙自然也不會再多留,隻是在離開前他還有一個問題…
“探究神明的起源,試圖造神者,是對我們所信仰的神明不敬,你也要參加嗎?這條荒謬的造神之路。”
慕蓉雪暢擡頭看向逍遙,那雙金色的眼眸中毫無波瀾,如同錯誤符号一般的神印從未消散,語氣逐漸冰冷,“逍遙諾斯,你所使用的天使秘法是向天神祈願後天神恩賜的呢喃,我不會對你的信仰質疑。”
“隻是我們,四季行者,從未得到過神明的眷顧。”
“很可笑吧。四季行者被稱為四季神的轉生,神明的代言人,但他們本身卻從未聆聽過神明的低語,我所尊之神明從未注視過我。”
直其呼神名,神祇将側目注視呼喚祂之人。所以那怕歐陽黎玥那麼厭惡日輪安,她對日輪安的稱呼也都是“巴巴爾的那個”“烏圖裡的那位”,少有直呼其名時。
因此作為四季神的行者,沒人比他們更清楚自己的神明是否将祂的目光稍微放在自己欽定的追随者身上一些。
他們聽不到神明的聲音。
“如同包裹着謊言的醜陋的仿制品。”
逍遙清楚,逍遙當然清楚四季神教的起源。
辛之城的伊什塔爾圖書塔曾是僅次于魔女雜貨鋪藏書閣,雅格學院的阿思帝亞圖書塔便是仿制其搭建的。
他曾窺視過些許那段被謊言遮蔽近萬年之久的曆史。
作為被天神阿伊恩眷顧的孩子他沒有資格去評判什麼,哪怕天神已死,他依舊能在祂的夢鄉中得到庇護,這便是他最忠誠的信仰。
“行者,踐行神明道路之人,無所謂神明的側目,我會為自己正名,這或許本就是一條成神之路。”慕蓉雪暢轉眼又帶上笑意,仿佛方才的不甘與怨恨皆是錯覺一般。
“你覺得你們的神明從未在意嗎?”逍遙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搖搖頭似是得到了什麼令人失望的結果一般,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我不這麼覺得。”
“什麼意思?”
逍遙腳步一頓,微微側頭,“雪暢姐,你們現在就像是得不到媽媽的注意所以哭鬧着想要得到更多關注的孩童一樣,黎玥就罷了,我以為至少你不會像她那麼幼稚無知。”
“畢竟你是命運的行者。”
“命運的行者卻被玩弄于命運之中,這才是最可笑的不是嗎?”
逍遙聽到慕蓉雪暢沉重的呼吸聲,似乎是在平複自己出現裂痕的假面,随即是一聲沒有溫度的歎息。
“你不懂。”
但這一次逍遙沒再頓步,直直走出了慕蓉雪暢的視線。
一盞茶涼,終究是無人入口。
(2)
“你和慕蓉家的孩子都聊了什麼?”石八荒轉頭看向坐進副駕駛的逍遙問道。
“聊了聊雪陽的事。”逍遙轉手将手中的蛋糕放到後座,系好自己的安全帶乖乖坐好。
淅淅瀝瀝的小雨點落在車窗上四分五裂,砸下一片水漬,轉瞬間天空也陰沉下來。
“你不該插手這些事。”
“那該誰來插手呢。”逍遙看向石八荒,卻沒在男人臉上看出任何感情,于是将目光收回,透過玻璃再次看向充斥視野的積雨雲。
天氣預報并沒有通知今天會下雨,沒有未蔔先知能力的可憐路人連打傘的閑情都不被允許,四散逃竄躲避這不斷逼近的雨。
“這是大人們的錯,老師也好,長輩也好,都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麼做。”
石八荒聽着逍遙的話,指尖點着方向盤,“那就交給大人來處理好了。”
“交給大人處理…”逍遙垂下眼眸,“您是指默認獄槲永劫持憐雪陽并且試圖抹殺嗎。”
石八荒動作一頓,車内沉默到隻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在暈染模糊的空氣。
“我絕不認同。”逍遙拿出自己的傘,打開車門将傘撐開,走進雨幕之中。
“沒能躲避掉這場大雨,在暴雨中迷路絕不是他們的錯,如果誰都不願意為他遮雨,那就讓我來給他撐傘。”
逍遙撐着傘,遞給了一個看上去還年幼,滿臉心急的小女孩。
怎麼可能做得到,對他人的苦難處境視若無睹。
“你這孩子。”石八荒撐着傘站在他身旁歎氣。
“您就當這是我的私心吧,”逍遙擡起頭笑了笑,“不止是為了雪陽,也是為了我自己。”
是自己奪走了姐姐的未來,甚至是生命,但是姐姐明明一直對他說着“開心的活下去就好了”這種溫柔的話,所以他一定要去拯救誰。
正因為沒有姐姐那樣的才能,他沒能拯救姐姐,所以,所以他才要更努力,不然…
不然還不如他去替姐姐死。
已經沒辦法在逃避下去了,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了,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如果不能拯救他們,那連活下去都做不到。
我做不到在一個人的世界裡活下去。
逍遙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逃走了,他或許并沒有做好直面的覺悟,但是已經無路可走,如果再次視若無睹,那他将無法在那令人恐懼的人生中前行。
歐陽黎玥很喜歡下雨天,雨點打在窗戶上,屋檐上,青石闆上,淅淅瀝瀝連綿不絕,那嘈雜又感悟規矩的嘩啦聲令她安心,在這種天氣中她難得的能快速入眠,睡一場安穩的覺。
“…喵嗚——喵嗚——”
歐陽黎玥從靠窗的座椅上驚醒,朝四周望去,憐希墨和憐雪陽坐在一旁頭靠着頭沉沉睡着,看起來累的不輕。
“喵嗚…”
雖然很微弱,被雨聲掩蓋着大部分氣息,但歐陽黎玥依舊明銳地捕捉到了這聲貓叫。
順着聲音走到樓道的窗口,歐陽黎玥打開窗向外探頭,一隻灰不溜秋的小貓咪怯生生地站在空調外機上。
“從哪爬來的?”歐陽黎玥一邊疑惑着,一邊翻出窗,踩在屋檐邊上慢慢靠近着那團小小的東西。
“嘬嘬,咪咪——”
歐陽黎玥湊過去,先是摸摸小貓咪的腦袋,又是撓撓小貓咪的下巴,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貓咪很快就淪陷了,歐陽黎玥滿意地揚起嘴角。
“黎玥?!”
從窗戶那邊傳來一聲驚呼。
歐陽黎玥轉頭看去,逍遙正探出頭,看到她站在哪裡的時候瞳孔地震。
“黎玥,我買了蛋糕哦,要吃嗎?”逍遙笑着提起手中的蛋糕向歐陽黎玥問道。
“等一下!”歐陽黎玥看着面前的小貓咪,伸手比劃着,似乎是在考慮怎麼抱起這個髒兮兮的小東西。
“快點哦,不然待會兒就給雪陽他們先分了哦。”逍遙依舊帶着溫和的笑容催促着。
歐陽黎玥把外套拉緊,從下翻上來,把小小一團的貓咪兜到懷裡,一點一點的退回窗台。
“唉對,慢慢來,别着急。”
“哇啊!”終于退到窗戶邊緣,歐陽黎玥的後衣領被一股大力揪住,強硬地被扯了進去。
“你要死啊!”逍遙一改剛才溫和的笑臉,堪稱面目猙獰地拎着歐陽黎玥狠狠地批評,“這是六樓!”
“我也會飛!”歐陽黎玥揚起臉一副胸有成竹驕傲的樣子。
“你,你會…”逍遙真是被她氣笑了,擡手給人當頭一拳,拉着人走到窗戶邊,“偶然用神力凝結的火元素飛了一次你就真覺得自己長翅膀了是吧!來,外面這個雨你告訴我你怎麼飛?給我飛一個?”
歐陽黎玥自知理虧啞口無言。
“喵嗚——”
“什麼?小貓咪?髒兮兮的。”逍遙把蛋糕放到一邊,抱起歐陽黎玥懷裡的小貓咪,“給我吧,我待會兒帶它去洗一洗。”
“喵嗚…”
“因為剛才聽到外面有貓咪叫,我才翻出去的!”歐陽黎玥有點委屈地解釋着。
逍遙看了歐陽黎玥一眼,歎氣道,“那也還是太危險了!”
“那這到底和你有什麼關系呢。”歐陽黎玥不滿地看着他。
逍遙冷笑一聲,“你把保險受益人名字改成我,看我管不管你死活。”
歐陽黎玥憤憤地踩向逍遙的腳,“你去死吧!”
病房内的氣氛相當低迷,明明是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如今一個兩個都死氣沉沉的。
塵久臉色慘白左手拿叉别扭地吃着蛋糕,憐雪陽眼睛都沒睜開,麻木地往嘴裡塞着東西嚼巴,看上去像僵屍。
玄離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而唐薇薇正在抓緊時間趕實訓報告,在他們不在的時間裡唐薇薇幾乎是一個人做完了靈導器和實驗測試,其實她現在也累的想死。
憐希墨困的趴在一邊,直接把自己的那份蛋糕也讓給黎玥吃了。
逍遙本來想着給小朋友們買點好吃的讓他們打起精神,沒想到依舊是如此萎靡不振,隻有歐陽黎玥晃着腳抱着貓,相當惬意地享受這份下午茶。
“缺點奶茶吧。”歐陽黎玥吃掉最後一口蛋糕點評道。
這孩子精力旺盛過頭了吧。逍遙長歎一口氣,幹脆把自己攤進沙發裡。
“師父,”塵久擡頭看向歐陽黎玥,“咬我的那個東西,和焰靈晶,是什麼關系?”
歐陽黎玥眨眨眼。
“啊,對,你們還不知道呢。”
“焰靈晶被管制的真正原因。”
(3)
憐希墨敲響房門,但并沒有等待屋裡人的回應就推門而入。
所幸他來尋的那人也還沒睡。
烏雲逐漸散去,暗淡的月光逐漸化為光輝,有如實質一般透過窗戶打在逍遙身上,而他端坐在桌前,好似一直在等憐希墨的到來。
“你來了。”逍遙聽着聲響頭也沒回地歎氣道。
“沒辦法,别人不知道我和黎玥姐做了什麼,但是一定瞞不過逍遙哥的。”憐希墨雙手背後,掌中是冰冷的霜刃,一雙眼眸帶笑,寒意卻深不見底。
“怕我告訴雪陽嗎。”逍遙擡頭看向那個眼神無光的男孩,他早已察覺到那冰冷利器的氣息,憐希墨沒有刻意隐藏,而他也并不設防,“在兄長面前一直裝乖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吧。”
“這并不辛苦,我喜歡兄長看着我,如果是他,我可以裝一輩子。”憐希墨上前兩步,這是一個相當微妙的距離,可以随時出手,也可以在逍遙動手的時候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所以你要為了維持這完美的僞裝向我動手嗎?”逍遙抿唇,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逍遙哥是很強,但并非不可敵。”憐希墨依舊微微眯眼,依舊帶着笑意,“從『天賦』和空間的眷顧來看我未必不敵你。”
逍遙很清楚,寒冰不過是幌子,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這孩子所掌握的空間。他總是躲在歐陽黎玥身後,而歐陽黎玥也有意以自己為擋箭牌模糊這孩子的存在感,這足夠說明憐希墨才是歐陽黎玥真正的底牌。
“我不會像黎玥姐那樣做的那麼過分,隻是需要逍遙哥和我簽訂一些契約而已。”憐希墨的眼中閃爍起倒三角的神印。
逍遙深知憐希墨的天賦,所謂契約,于除他以外的人都不平等。戰争與審判之神冥奇嘉斯的行者,擁有幹涉空間與契約的能力,而憐希墨的天賦『以我為則』更是不講道理。
隻要他覺得價值平等,契約就足以成立。理論上來說他甚至可以用歐陽黎玥的一滴眼淚換任何一人的狗命,隻要他覺得值得,就能夠換取任何東西。
而『天賦』與他空間的能力一起使用時的那一招…
想到若瀾無黔曾經和他提到過的往事,逍遙不禁皺眉,先不說他不想和這孩子交手,從實力上來說和這孩子對上确實頗為棘手。
但也僅是棘手。
逍遙清楚憐希墨這孩子的後手很多,不能先發制人就會落得下風,可他又怎麼會真的對這些孩子們動手。
“我不會和你簽訂契約的。”屬于天神阿伊恩的神印在逍遙眼中亮起,“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不必至此。”
這孩子和歐陽黎玥是一類人。第一次在歐陽黎玥身邊看到跟屁蟲一樣的憐希墨的時候,逍遙的直覺就告訴他這兩個孩子的不同。
明明那孩子小時候看着那麼乖巧可愛,但他跟在歐陽黎玥身邊的時候,逍遙莫名覺得兩個人散發着同樣的氣場。
“逍遙哥的話,我是信的。”
冰冷的壓迫感和憐希墨眼中的神印一起驟然消散,逍遙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暗自長出一口氣。
雖然是一類人,但這孩子比黎玥還是多了些底線和道德的準則的。
憐希墨并沒有離開,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逍遙面前,一副要徹夜長談的架勢,看着明顯放松下來的天使笑出了聲。
“逍遙哥還是膽子這麼小。”憐希墨說,“這樣的你可沒辦法獲得從如夢阿姨那裡拿回記憶的自由。”
這小瘋崽子又在胡言亂語什麼?逍遙下意識皺眉,身體微微後傾,他不知道自己在忌憚什麼,憐希墨?還是他的口中的記憶?但他并不想深究,他沒打算把自己困在痛苦的充滿仇恨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