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莫那邊引起的騷亂不小,鬧的有點大,審判延遲了,憐希雅那邊公關說是有人意圖殺人滅口被冰峰軍攔住了,紀家下場說要等明天親自送老莫去審判庭。”
“那老頭終于願意幹事了?”若瀾無黔聽着電話另一頭的彙報,偷偷摸摸地找地方準備翻牆出學院。
“再不做點什麼民衆那邊不好交代,莫老爺子那邊也說不過去,再說莫家口碑還是很好的。”電話另一頭的人想到了什麼,不禁抱怨起來,“老莫遇襲現場發現伽瓦樂領主的信物,真髒啊,殺我們的人潑伽瓦樂的髒水,老大你不打算把伽瓦樂拉我們這邊嗎?雖然是沒什麼用,但是能隔應憐希雅啊!”
“這些都無所謂,該處理的東西都弄完了嗎?”若瀾無黔打斷他問道。
“卡着憐希雅的人來之前轉移完了,莫家和監察局那邊也談妥了,我做事你放心,我保證他們抓不到一點把柄,話說憐希雅也太急了,抓到點蛛絲馬迹就把老莫扣住了。”
“我把她和唐家的合作截胡了,把她和伽瓦樂的生意攪黃了,她能不急?”若瀾無黔冷笑道,“我回學校的時候沒把我炸了都算她能忍了。”
“我溜進去看了眼老莫,紀家接手以後他過的比在家裡還滋潤,莫家的繼承人就是我這種風流少爺比不得的啊,名聲好就是不一樣,要我被抓到小尾巴,他們都不給我面子翻盤的。怨不得憐希雅要半路截他。”
若瀾無黔搖搖頭,“她想強行逼供,但是沒想到有顔哲在,當着監察局的面沒法明着動手腳,要不是湊巧顔哲來了,不然這次真的撈不回他。”
“嘶,我就是好奇怎麼走漏風聲的,唉老大,你不覺得奇怪嗎?匿名舉報的人連我都查不到,那個廠子咱已經停用很久了,就一點點收尾工作沒處理完,剛好到能引起憐希雅的注意又不會太緻命的程度,我們在憐希雅那邊安插的人報回來的消息也太巧了,剛好在憐雪陽處理幹淨之後,唉,你說這想不想有人在操控局面…”
“你好能說。”若瀾無黔緊皺眉頭,他是真有點聽的頭疼了,“匿名舉報的人你不用查了我有點眉頭,老莫那邊派人盯着,隻要進的了審判庭就沒事了。對了,幫我盯着世家子弟那邊的動向和輿論,憐雪陽的下落這事兒盡量别讓它發酵起來。”
“憐希雅把憐雪陽的事壓的那麼死,根本用不着我們擔心,話說你把他弄哪去了?”
“…逍遙老家。”若瀾無黔沉默片刻還是說了實話,“别發酵起來,别讓人查到逍遙那邊去。”
“逍遙諾斯?哇哦…真是意料之外的人,這誰能查到他。天神教會那位把他管的那麼嚴,他還敢摻和我們的事?遲來的叛逆期?他最近是不是摻和的事有點多了啊?你護了他這麼多年了,就真敢讓他幹啊?不心疼啊老大?”
“你誰都要嘴一下是不是?幹你的活去!”若瀾無黔相當利落地從圍牆翻出去。
“是是是…真兇!”
“啧。”若瀾無黔看着面前的人砸舌,“挂了,你好自為之。”
“真巧,”槲永吊兒郎當地靠在牆邊,平時總是帶着輕浮笑容的臉此刻卻面無表情,“學長要去哪啊。”
這絕對是他今天最不想見到的人,沒有之一。
逍遙飛上天空,将手中的報警器拉動,随即狠狠丢到自己的下方的,巨大的響聲響起,周圍那群怪物瘋一般擠到發出聲音的地方去張嘴撕咬着碰到的任何東西。
逍遙看起來是被這駭人的場景吓到了,慌張地飛回屋頂,落地的時候還滑了一下差點摔下去。
“砰!砰砰砰!”
一連串爆炸聲此起彼伏,歐陽黎玥之前放下去的蜘蛛們的身軀不斷膨脹,直到長滿齒輪的蜘蛛爆炸,将果凍一樣的蜘蛛炸成一塊一塊地落在耳語的身上地上,将它們粘在一起,歐陽黎玥才大喝一聲,“塵久!動手!”
話音剛落,一支冰雪的箭矢就落入怪物堆中,片刻,地面上結了一層厚重的冰,将這群夢駭的腳牢牢凍住。
“聖裁,聆聽,衆生哀悼。”
耀眼的光芒于天使的指尖迸發而出,連帶地皮都被泯滅地一絲不剩,任何聲音都已被時間的洪流吞沒。
“哇哦。”塵久忍不住贊歎着。
“别松懈!還沒結束!”
遊蕩在辛之城各處的耳語都被這巨大的響動吸引,陸陸續續地撕咬着奔赴而來。塵久的弓弦都快拉冒煙了也跟不上他們湊過來的速度。
“試試這個,雖然問老師很多次了不過我也第一次用,不知道能不能用出來…”逍遙拍拍塵久,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光系高階術法大全第一冊,一面光鏡在塵久面前展開,“池中影,鏡顯。”
塵久引領神會,将箭矢射入光鏡之中,下一瞬數面巨大的光鏡在塵久上方閃爍,鏡中映出無數箭矢模樣,盡數散出,箭雨于鏡中不停落下。
“這下誰還分的清我和天才。”逍遙合上書,一臉少年意氣風發。
“太強了學長!天才!”塵久相當給面子地附和着。
話音剛落天上漂浮的光鏡突然碎裂,逍遙感到心口一陣抽痛,喉嚨湧上一股鐵鏽味的腥甜,是術法反噬。
“不——逍遙學長——”塵久悲痛萬分,上前攙扶逍遙。
“咳咳!”逍遙失禮跌坐在地,口中的瘀血被盡數咳出,而他頂着強烈的不适,顫抖地掏出他的光系高階術法大全,滿眼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
歐陽黎玥在樓下窗口崩潰破口大罵,拉響一個新報警器扔到遠處,“高階術法要在老師陪同下進行實操緻熟練!你學生手冊讀耳語肚子裡了嗎!小墨把你屯的靈導器全搬出來給我突突他們!”
“yes sir!”
歐陽黎玥想過會鑽進來東西,也想過可能會有耳語這種群居性的夢駭跑進來,但這個數量未免太吓人了,幸好這群東西被擠到現世來了,不然她真的懷疑天神阿伊恩得詐屍來審判她這個膽大包天的四季信徒。
是那個家夥引過來的。歐陽黎玥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可惡的藍頭發女人的臉。
那個該死的暗渡者!
毫無疑問,這些全都是左言引過來的。
現世之人的執念會造就幻世不可直言之物,耳語于現世的“謠言”中誕生,聚集力極強,身體極具韌性,發出一點聲響就會引過來一群,它們在幻世中是不滅的,但也不算棘手,一般碰到它隻要靜悄悄走掉就好了。
歐陽黎玥在已經被炸的光秃秃的地皮上放了把火,将夢駭保留的灰燼氣息焚燒殆盡,轉頭看向剛才并肩作戰的塵久和拖後腿的逍遙。
“被你燒過了,這片地廢了。”逍遙滿臉肉疼,“還得抽空翻地皮…”
“是你說要處理幹淨的我才放火燒的!”歐陽黎玥咬牙切齒,要不是這張臉真好看她肯定會給他當頭一棒。
“總之清理完了就好…嗚…”憐希墨默默清點着自己儲物空間裡的庫存,看起來快哭出聲了。
“唉,你哪那麼多靈導器?”塵久戳了戳憐希墨,剛才這小子一件一件搬裝備的時候簡直像個移動的軍備處。
“咳咳…”憐希墨湊到塵久身邊小聲道,“從無黔那偷的,别和我哥哥們說。”
塵久默默伸手給他比了個牛逼。
“餓了,快重新給我做飯。”歐陽黎玥理所應當地看向逍遙。
逍遙冷笑,“真不敢相信你讀書就讀出這麼個德行。”
“你不做飯難道我來做飯嗎?”
“對不起少爺,奴才現在就去。”
(2)
這棟小房子應該有些年頭沒有人久住了,就連遊戲機都是十年前的老款,但是在這個沒有信号玩不了手機遊戲的環境中,這是唯一的消遣了。
“你菜的讓我絕望。”玄離看着屏幕上另一個像素小人掉入坑裡被尖刺刺穿慘死的模樣,面無表情,“你家有你真的不會完蛋嗎?”
“呵,我家有四個。”憐雪陽不屑挑眉,“體會不到你們這種一個人就要背負全族希望的壓力。”
“臭傻逼。”
“唉,”塵久戳了戳憐雪陽,“你之後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憐雪陽疑惑道。
“我們過會兒肯定要回流熒城的,你呢?”
“我?”憐雪陽指了指自己,思索道,“我肯定是待在這兒啊,逍遙哥把我的琴都帶上了,他說這段時間要盯着我練琴,過段時間送我去奧菲斯參加青少年組的比賽。”
“你想獨占逍遙學長!心機!”玄離橫眉怒視,“真是招人恨!”
塵久也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想辦法跑回家呢。”
“啊…在你們來之前我确實那麼想的。”憐雪陽撓撓頭,“但發生的事太多了,事情變得好複雜,别看我現在坐的好好的,但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别死好嗎?”
“還沒死呢!”憐雪陽咬牙切齒地看着塵久,随即歎口氣無奈道,“總之事情已經到我的思考能力之外了,現在回家阿姐一定暴怒,我幹脆在逍遙哥這裡躲躲黴頭好了,反正逍遙哥又不會害我。”
“真狡猾啊!”玄離擡起胳膊肘笑着戳戳他。
“真狡猾啊…”塵久也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着他附和玄離。
憐雪陽冷笑一聲,“你們就是嫉妒。”
而在廚房,一場如火如荼的戰役正在進行中——
“看好了,先放這個,在放這個,最後烹煮。”逍遙将手中的食材依次倒進鍋中,優雅地放入調味料,然後看向歐陽黎玥。
“我明白了!”歐陽黎玥眼神堅定,一比一複刻了逍遙的動作,連優雅地放入調味料的姿勢都不差分毫,但是…
“為什麼…明明是我盯着的啊…怎麼會做成這樣…”
逍遙看着盤子裡那坨宛如五顔六色的答辯的…菜肴?不,這種程度已經不能說是菜肴了,隻能稱其為死去的有機物。
“呃…”憐希墨看着盤子裡的東西,顫抖地舉着筷子,對不起黎玥姐,他還是沒有歡歡那種普渡衆生的偉大胸襟,面對你辛苦勞作的成果竟然連筷子都不敢動。
“你已經沒救了,讓你進來是對廚房最大的侮辱,去把它們埋到院子裡跪地忏悔,”逍遙一把按住憐希墨猶豫的手,用微笑掩飾憤怒,毫不留情地将那盤垃圾放到歐陽黎玥手上,一腳将她踹出廚房。
喝了藥已經精神了不少的玄離路過點踩,“我就說憐希墨怎麼敢理直氣壯說下毒這種話,原來毒源就在他身邊…唔!殺人了!”
歐陽黎玥猛地擡頭面目兇光,按住玄離的頭就要把這盤不可名狀之物灌進去。
“砰!”
“啊!”
憐雪陽從歐陽黎玥手中奪過盤子順手用盤底重擊歐陽黎玥的腦袋,随後潇灑轉身,“塵久,我們去處理掉這坨東西,光聞着我就要食物中毒了。”
塵久用一種十分憐憫的眼神看了眼歐陽黎玥,随後跟着憐雪陽出了門。
歐陽黎玥怨毒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阿離,有那種讓人不會做飯的詛咒能下給他們嗎。”
玄離打斷她的癡心妄想,“沒有那種東西。”
“歐陽黎玥!你有空在那說些有的沒的不如把桌子收拾幹淨!”逍遙的聲音從廚房飄了出來,狠狠地鑽進歐陽黎玥的耳朵裡。
“啊!這話好刺耳!阿離快去收拾。”
“是叫你去吧喂!”
憐雪陽拿着鏟子拍拍腳邊的土包,雙手合十帶着相當虔誠的歉意,“對不起天神大人玷污了您的土地是她歐陽黎玥罪該萬死,千萬不要寬恕她。”
最後鄭重地在小土包上插了一根雪糕棍作為它這短暫而醜陋的一生的墓碑。
“信仰真是重要的東西啊。”塵久感歎道。
“當然,神力者是神明的候補,神力便是神明的恩賜,對于一些神力者來說信仰是力量的來源。”憐雪陽理所應當道,随後想起來塵久并沒有從前的記憶,耐心地解釋起來。
“目前四季大陸的主流教派是四季神教你是知道的吧,在四季教國的花之島領土信奉的是春之神希望之神塔達羅索,月之島領土信奉的是夏之神幻想之神奧洛維娅,楓之島領土信奉的是秋之神豐饒之神卡索約谟,霜之島領土信奉的是冬之神戰争之神冥奇嘉斯。”
“這我還是知道的啦。”
“但四季神教不是唯一的教派,就比如逍遙哥信仰的天神,阿離信仰的夜之女神,還有你們這次去調查的霧女神,都是屬于創世神教的。”
“創世神教?沒怎麼聽過。”
“創世神教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很緊張,在四季教國境内你是看不到什麼相關信息的,不過對于不同教派信仰的神明都是很尊重的。”
“這樣啊。”塵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種比較常識的東西你還是要知道的吧,既然決定要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還是得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不是嗎?回去讓黎玥給你惡補一下。”憐雪陽笑道。
塵久歎氣道,“是該多了解一點,也不能天天玩了…唉?憐雪陽!小心!”
“哧——”
“塵,塵久!”
一頭耳語不知何時出現在憐雪陽的身後,塵久第一時間把憐雪陽拽開,自己卻沒能躲過。
憐雪陽穩住身形猛地跺地,一根石柱頂向耳語的下颚,怪物終于松了口,憐雪陽趁機連忙上前接住塵久,抱着她連退數步。
“塵久!喂!”憐雪陽拍拍塵久的臉,可少女隻是緊閉雙眼眉頭緊簇,神情痛苦卻怎麼也叫不醒,肩膀被獠牙咬傷的地方被黑色的霧氣籠罩着,傷口周圍的血管泛着詭異的紅,而且還在擴散。
他胡亂地把外套脫下捂住塵久受傷流血的肩膀,而在觸碰到那團黑霧時憐雪陽發現自己的指尖竟也沾染上些許黑氣,些許刺痛順着指尖攀延至心口。
“這是什麼啊…”沒有時間給他思考,聽到些許聲響的耳語直沖他而來。
“移形換影!”
一眨眼,憐雪陽抱着塵久竟直接出面在憐希墨身旁,而在他們之前的位置上已然站着神情嚴肅的逍遙。
“聖裁,聆聽,衆生哀悼。”
歐陽黎玥無心看那邊被逍遙轟成渣的耳語,撲過來把憐雪陽和塵久拉開,從他懷裡接過塵久,看着憐雪陽冒着黑氣的指尖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動,可能會很痛。”
“呃…啊啊啊啊好痛!”
火焰在雙手的縫隙中燃燒,卻并沒有燒傷他的一分一毫,但一股劇烈的被燒灼的疼痛從指尖蔓延全身,像是靈魂被烈火焚燒,憐雪陽被痛地跌坐在地,所幸這種折磨并沒有持續多久,歐陽黎玥很快就松開了他。
“哥…”憐雪陽心疼地抱住憐雪陽,揪着袖子為他擦去額頭析出的冷汗。
“這是什麼啊…”憐雪陽還沒緩過來,身體忍不住地顫抖着。
歐陽黎玥沒有回答他,隻是沉默地低頭看着懷裡的塵久,直到逍遙站定在她的面前。
逍遙看着抿着嘴不說話的歐陽黎玥歎氣道,“看起來有些棘手,要我幫忙嗎。”
歐陽黎玥看着他,又低頭看向神色痛苦的塵久,“嗯。”
(3)
“從神之殿來,到月之辛去,永恒之月光,引我等向上。”
天使輕聲吟唱着,風起雲湧,世界萬物都像是擁有生命一般雀躍着歡欣地跟随着天使的指引,圍着他熱舞歡呼,這一刻他像是世界的寵兒,不容置喙。
潔白的羽翼從天使身後展開,耳朵被細長的羽毛覆蓋,眼睑下也生出純白的絨毛,這本就是身為天使的他原本的面容。
塵久現在的樣子很難不讓逍遙想到那時候在櫻獄街的那些孩子們,他控制不住地害怕着那布滿紅血絲的皮膚,靈魂被吞噬,生命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流失,一雙雙童真的眼睛嗔滿了痛苦,害怕,不甘,和得不到回應的期待,還有夜玥。
夜玥那時候令人不安的冷靜,他不敢看那雙無光的眼睛中蘊含着怎樣翻湧的恨。
他比他想象的還膽小。
所幸這次是在辛之城,在天神的庇護下,他能做到更多。
點點金光從空中落下,融入到塵久的身軀中,飄散的潔白羽毛輕撫過她的臉龐,溫柔的光照耀着閃爍着,将塵久包裹其中,傷口不再流血,傷勢被定格于此刻,就連那盤踞在她肩頭的黑霧都淡了不少。
歐陽黎玥微眯雙眼打量着閉目專心祈禱的逍遙。這家夥在夢裡慘死受到那麼大的沖擊,又在剛才被術法反噬,精神力和神力的消耗都很大,恐怕撐不了多久。
“阿離,我記得女巫族術法裡應該有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感知的詛咒。”歐陽黎玥看向玄離,指了指塵久,“最大程度地下給她。”
“…好。”沒有問為什麼,玄離終究選擇了單方面地聽從歐陽黎玥的指令,水晶球在雙手間轉動着,“深淵之凝視,賜予爾等無盡之孤獨。”
“小墨。”
憐希墨心領神會低頭閉住雙眼,依舊保持着将憐雪陽攬在懷裡的動作,而神力卻像是經脈一般以自身為中心向四周無限擴散蔓延。
空間探知。這是一種極其基礎的探知術法,可以探知周圍環境,非空間系神力者,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通過神力探知周圍達到類似效果,探知的極限通常是神力術法發動的極限,而憐希墨卻将這項基礎術法練到了極緻。
鳥鳴,風動,從樹葉間滴落的露水,憐希墨以他強大的精神力接納着世間萬物的所有,他就像棋盤上的操縱者,将全局收入眼底。
“西南七百米外的森林裡有一隻正在和樹打架,在向我們這邊靠,正西一千二百米外還有一隻,不過有些遠了,我看不清了,定向探查可以掌握更詳細的情況,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警戒周圍别讓它們過來對吧。”憐希墨看向眼中閃爍着神印的歐陽黎玥。
直徑一千二百米,是目前憐希墨的精神力能夠精準容納的探測面積極限,也是他發動術法範圍的極限。哪怕在比他們大上十屆的那一輩人中,都是絕對的佼佼者。
“把探知範圍縮到一千米内保持探知精度,把他們困在至少八百米外。”歐陽黎玥說道。
“砰!砰!砰!”遠處的森林一根根冰柱拔地而起。
距離越遠,發動術法所消耗的神力和精神力越多,盡管憐希墨常常能感受到精神力的限制,但是神力枯竭的滋味他到真是從未體驗過。
“這樣就夠了。”憐希墨笑道。
“會很痛哦塵久,要忍住。”歐陽黎玥手中火焰般絢麗的神力在手中流轉,緩緩貼上塵久的肩。
石八荒眯眼看着病房裡的六個孩子,兩個躺在床上看起來走得很安詳,剩下四個像守靈一樣圍在周圍一圈,逍遙趴在憐雪陽床邊看起來像睡死了,玄離灘在椅子上看起來快累死了,歐陽黎玥正在試圖爬塵久的床和她擠在一起躺下,而憐希墨試圖以不打擾但塵久的方式把歐陽黎玥拽下來。
“黎玥姐不可以啦!睡不下的!”憐希墨死死地拽着歐陽黎玥的衣角,低聲說道,“不是說要讓塵久好好休息嗎,會把她擠下去的!”
“椅子好硬!我也要睡床!”歐陽黎玥扒住床邊就是不願意松手。
“忍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