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現在不是蘇……”她心中一駭,根本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想說出那句“可是你現在不是蘇輕竹的命定之人麼”。
然而,話還未完,身前的人突然将她壓在紅漆檐柱上,低頭壓下大片陰影,帶着涼意的唇隔了層輕紗也緊跟着壓下。
她的雙眼就和那天在洞穴裡一樣,因為驚愕瞪得大大的,“你……你放開……”
她的話還沒說完,偏着頭試圖繼續說話。
面紗也在近距離的接觸掙紮下被她蹭落,最後飄飄然地落在地上,長風一刮,便被裹挾其中遠走高飛。
而兩人也在樓閣中親了許久,到最後少女的口脂弄花了唇,她喘着氣擡起水潤清眸,無意瞥見他紅得妖冶的嘴唇。
她慌亂挪開眼,推開他,聽着樓下的腳步聲走到桌邊坐下,并打破這份死寂中的旖旎:“有人來了。”
謝長綏緩步而來,噙着笑彎下腰,貼着她的耳廓,“你忘了,我設下了禁制。”
“外面的人看不見你我。”
聽見這話,姜挽月又忍不住臉熱,虧她剛才還一直擔心樓下來往的人看見。
她默默側過身離他遠點。
“嶽姑娘?嶽姑娘?”韓何的聲音傳來,緊接着他人也跟着走了進來。
按理說“嶽姑娘”應該老老實實呆在這裡的,可偏偏在這裡他沒看見一個人,他撓着腦袋在裡面肆意走動着,絲毫不知道前面的桌案旁有兩個正在拉扯不休的大活人。
“是韓何,你快把禁制解開。”她已經很久沒叫過韓師兄了,所以直接叫韓何的名字也叫得自然,但害怕韓何聽見,她的聲音壓得極低。
謝長綏卻并不順她心意,隻附在她身旁,低語:“現在就不怕我會殺你了?”
姜挽月一聽他這話就反應過來了,興師問罪。
他要翻舊帳了。
姜挽月偷偷看了眼在這裡轉悠着的韓何,随後又側頭看他一眼,猶豫又糾結地說:“那你……剛剛幹嘛還親我,豈不是多此一舉,反正我早晚都是死?”
謝長綏氣笑了,但這笑轉瞬即逝,眼裡的笑已經被陰翳所代替。
他重複着說:“今日這單生意,做還是不做?”
姜挽月想要解釋什麼,又怕他生氣,便低聲回應:“要想改姻緣,你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可能是多年的修為。”
“改。”
“謝長綏……”
“不願意?”他一邊輕聲詢問,一邊取了支完好的筆生生塞進她的手裡,繼續說:“寫完,我就原諒你,欺我、瞞我也沒關系。”
其實她剛才說的代價都是騙他的,隻是想以另一種方式勸退他。
畢竟他的姻緣曾改過一次,再改一次是沒用的。
當她無奈之下隻能順從寫下他和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突然發現謝長綏握着她拿筆的那隻手對她下了什麼咒術。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手跟随着他的手而動,一筆一畫,落下他和她的名字,還有他們兩個人的八字。
若是站在扶欄前往下看都城風景的韓何此時願意回頭看一眼的話,便會看見有一支毛筆在空中飄動着,以及桌案上那一卷婚書上落下的字。
寫完落筆的一刹那,控制着姜挽月的咒術消失了,韓何也緊跟着離開了這裡,似乎是要去宅院尋她。
姜挽月把手從謝長綏手中撤了出來,猛地站起身,忍不住直言:“沒用的,你的姻緣改過一次,改不了了!你就算撕毀,重寫都是行不通的!”
謝長綏也緩緩直起身,眼神幽幽看向她,略含深意,他一字一句,字字重音,笑着:“你改的。”
是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一句疑問。
那卷他與蘇輕竹的婚書他看過,确實是她的字迹,他本以為他與蘇輕竹便是天道許下的一段姻緣,而對于這一段緣,他并不認可,也不覺得他生來就要喜歡蘇輕竹。
原來是這樣麼?
姜挽月曾改過他的姻緣。
姜挽月聽了他如此犀利的話忍不住後退一步,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耳畔再度傳來他的話音。
他說:“這麼說,原本婚書上該寫下的也不是蘇輕竹這三個字。”
他笑意吟吟的,語氣輕緩溫柔,“你說該是誰呢?”
“姜挽月。”他脫口這三個字,如同一個驚雷落入姜挽月的心頭。
她擡眼看向他,眼底的神色已經出賣了她自己。
謝長綏卻并不是在說那個人就是她,隻不過是單純喚一遍她這陌生的名字。
他喚完後頓了一會兒才繼而開口,說:“我的身邊女子不多,你算一個,蘇輕竹算一個,按先來後到,你也是第一個。”
姜挽月攥着手,沒說話。
謝長綏卻一瞬不瞬定定盯着她,一副恨不得将她看穿的模樣。
“姜挽月,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讨厭我的?”
此話一出,少女的指甲猛地陷進掌心,心裡也跟被刺紮了一下似的。
謝長綏其實想不明白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若說喜歡他,她明知道婚書上的人是她自己,又何苦還要改成蘇輕竹?
還是說,說喜歡他這句話,也隻是騙他的緩兵之計,所以,她那天晚上和今天都是裝出來的。
他危險地眯起眼,不得不懷疑起她的話來。
若真是如此……
他思緒未完,冰冷的心也還未徹底墜入深淵,就在他越發地往極端了想的時候——
少女突然往前邁出一步,膝蓋撞上扶椅也不知道疼。
她朝他撲了過來,攀着他的肩,費勁踮起腳,親上他的唇角,隻要他略一低頭就能徹底吻上去。
而他還沒來得及這麼做,倒是她主動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帶。
他下意識摟住她的腰。
“謝長綏。”
“這是讨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