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陽縣衙開印兩日後,迎來了兩件大喜事。
其一是,知縣齊思遠三月調任回盛京,擢升為吏部侍郎,文書還是吏部的官員親自派送。
其二宋捕快升至為捕頭,不但漲了月錢,權利也更大了。
再則凡是參與了牛頭山剿匪的衙役們,皆獎勵白銀五兩。
齊思遠也算兌現了當日的承諾,更受衆人擁護。
縣衙人人見了他,誰不道一句恭喜。
或許早已猜到自己會提前回京,齊思遠神色平靜,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吩咐文旭,親自接待吏部來送文書的官員。
餘朗太過激動,當即就要回月桂苑報喜,齊思遠出聲攔住了他。
餘朗看他心事重重,想問又咽了回去。
齊思遠不是不願,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娘親和阮嬌嬌。
陳氏知道了當然高興,他心中隐隐擔憂的是阮嬌嬌。
說到回京,阮嬌嬌定是有許多不習慣,腦中會忍不住去想。
她的身子還沒有徹底康複,齊思遠不想讓任何事情去影響她的心情。
其次他入了吏部,公務隻會愈加繁忙。他恐自己護不住阮嬌嬌,讓她失望受委屈。
在酉陽,他可以把阮嬌嬌護得很好,身邊也不會有别有用心的人。
一旦回到京城,面對的便是齊府衆人。
他還沒到自立門戶的時候,齊家的後院也是個是非之地。就怕有心之人趁他不在府上,利用阮嬌嬌懵懵懂懂傷害她。
往日,他從未想過帶任何女子回盛京,如今不一樣,他不會再丢下阮嬌嬌。
這些問題也接憧而來。
或許是有了在意的東西,總會忍不住瞻前顧後起來。
正在齊思遠憂慮之時,阿柯來到衙房禀告,“大人,秦家世子來了,他說要見……”
阿柯話還沒說完,就見齊思遠手上的茶盞一顫,茶水也随之灑了出來,打濕了書案上的公文。
阿柯從沒看齊思遠這樣過,後面的話也不敢再說。
片刻後,阿柯才聽到他吩咐:“你告訴秦世子,衙們開衙本官公務繁忙,不得空見他。”
“她要找的人,受了重傷還在靜養。”
阿柯機靈得很,當然知道怎麼把此話圓過去。
齊思遠本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掉齊思遠。
不承想,半個時辰後,蔣叔又找了過來。
着急道:“大人,你還是快些回别院去看看,後院有人把阮姑娘落腳的地方告訴了秦世子。”
“看他急切的樣子,定是找了過去。”
齊思遠聽後,忽地從書案後繞了出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疾步走出衙房。
衣腳在風中翻飛,每一步都帶着一種從未有過的急切。
蔣叔年過半百,對很多事了然于心,知道阮嬌嬌如今身份不同,可不能像往日那般任由那世子胡來。
看到齊思遠遠去的馬車,忍不住替他們擔心。
*
秦鳳鳴是正月初十與純陽公主大吵一架後,也不顧長公主的勸阻執意回了酉陽。
他一回酉陽,就來縣衙要人。
也是來驗證自己的猜測。
這一次齊思遠又不讓他見阮嬌嬌,還聲稱阮嬌嬌受了重傷,心中更加确定齊思遠是不願讓他見阮嬌嬌。
心中的怒火難擋,本欲到衙房去找齊思遠算賬,讓縣衙的人看清他背信棄義的嘴臉。
然而這時,卻有人悄悄告訴他阮嬌嬌的住處,他當然高興,早就想見她了。
一路快馬鞭趕到别院,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心中止不住興奮忙撩開紗簾查看。
就見阮嬌嬌立于巷口,正在教一群孩童們在學劍。
馬車尚未停穩,秦鳳鳴一把掀開簾子,快速跳下馬車。
幾步奔到阮嬌嬌跟前,歡喜道:“嬌嬌,我回來了。”
阮嬌嬌轉身一看是個陌生男子,立在原地茫然地看了眼秦鳳鳴。
一旁的秀兒一臉緊張,拉着阮嬌嬌就走。
阮嬌嬌有些好奇,掙脫掉秀兒,“他認得我,還喊我名字了。”
這倒把秦鳳鳴也看傻眼了,往日阮嬌嬌看到他不是冷言相對,就是掉頭就走。
從沒給他個好臉色看,他也習慣了。
可唯獨沒有今日這般,呆呆地看着自己好似不認識他,心中頓時一涼,
再次開口問道:“嬌嬌,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來接你回府的。”
阮嬌嬌愣了半天,終是回了句,“你是誰?接我回府做什麼?”
“我有地方住。”
秦鳳鳴心中難受,一眼就看出阮嬌嬌的不對勁,人也沒有往日靈動。
他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會變成這樣。
阮嬌嬌看秦鳳鳴,臉露同情望着自己也不說話,心中不悅。
也失了詢問他的興趣,轉身就走。
秦鳳鳴回過神來,小跑着追了上去,攔在阮嬌嬌跟前,憐惜道:“嬌嬌和我回府吧,我一定請最好的大夫治好你。”
阮嬌嬌清澈懵懂的杏眼,再次看向秦鳳鳴,柔柔一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