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憶着前一晚的行程,眯起了眼睛:“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恐怕犯人是我們學校的人。”
“诶?!”
“還有就是,塞卡片進房間的人、和下藥的人應該不是同一個,前者無法保證我會在出門之前、才第一次喝水杯裡的水,不然同房間的你一定會發現我的異常,及時為我叫救護車,塞卡片完全是多此一舉。”
所以最終演變成我在走廊裡遇難應該是個意外。
“确實是這樣……對了,本來老師是要通知蘭的父母過來的,不過正好工藤的父母都在這裡。”園子這才想起了病人醒來的流程,猛地站起來,“我去叫醫生過來!”
很快,醫生和作為我臨時監護人的有希子阿姨就進到病房裡來,緊随其後的還有兩名警察。在醫生進行簡單的檢查和确認後,我表示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接受警方問詢,于是病房很快又空了下來。
其實照理說未成年可以由監護人陪同,但我早就習慣跟警方打交道,有希子阿姨也就放心讓我一個人應對。
雖然有些無關緊要的例行詢問,我确實不太喜歡回答就是了。
比如說——
“你在喝水的時候,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嗎?比如說味道不對之類的。”
我幹脆搖頭:“我的味覺很弱,去年年末被卷入一起事故,頭部受傷、喪失了味覺。現在雖然恢複了一點,但也隻有一點而已。”
“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父母、老師、親近的朋友,挺多人的。”我說,“但他們都知道我的味覺正在恢複中,即便他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想要害我,應該也不會賭這一點,把藥下在白水裡。”
這個推論得到了對方的認可,于是話題終于向前推進:“你能想到有誰對你心懷怨恨嗎?”
“戀慕我青梅竹馬的所有人——但我覺得、那份怨恨不至于想讓我死。”我小聲歎了口氣,“那大概就是某起案件的相關者吧,我有協助警方解決過一些案件,在東京都米花市那邊。”
我扭頭望向窗外,狂風卷着雪花,生動形象地襯托出我此刻悲涼的心境。
“我倒數第二次使用水杯是在晚餐之前,那之後、我們帝丹中學的學生全員在會議室集合,帶隊的老師重複強調第二天的時間安排。也隻有在那個時間,我的水杯與所有人的一起、放在房間後排的角落,在我的視線之外。”
“解散的時候場面有些混亂,我和朋友當時一直在原位聊天,差不多是最後離開房間的,沒有注意到誰碰過我的水杯。但我确信,當時接近過放置水杯的角落的,隻有同校的學生。”
“綜上,我想,犯人大概是個根本沒想到藥物溶解後會有味道、隻想着發洩怨恨報複、或許根本不知道會造成多麼嚴重後果的十幾歲中學生。”
就怎麼說呢,總覺得我好像要走上金田一的道路了。
各種同學好友,不是進去、就是下去,路越走越窄啊……
·
警察離開後,園子也重新回到病房裡來。難得的修學活動,卻讓她完全把時間耗費在醫院,實在讓我過意不去。但是就此把人趕回去,她一定也很難不再擔心我、轉而去專心滑雪……
“蘭,别想着讓我回去哦。”像是猜透了我心中所想,發箍少女認真地望着我,“我和工藤約好了,昨天夜裡我不想蘭的事、好好休息,今天來醫院跟他交換位置。”
“好~好,那我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園子的照顧。等回去之後,我在工藤家請你吃飯。”
對此,品嘗過新一手藝的園子當然沒有意見。
我的狀态在閑聊間逐漸恢複,到傍晚甚至已經恢複了食欲。而恰好在園子去吃晚飯、我也開始吃病号餐的時候,一位陌生的訪客突然上門了。
是送我來醫院的、那位改方學園的藤澤朝夏老師。
那是位年輕的女性,短發、戴着眼鏡,看起來溫柔文靜。先前我聽園子提起過,她是因為原先的帶隊老師突然身體不适、才臨時頂替的。
而她前來的目的,似乎不隻是探望而已。
“我聽說過毛利同學的名字,明明隻是初中生,卻已經協助警方偵破好幾起案件,其中甚至包括了命案。”
雖然是大阪的老師,她的用詞和語調卻完全沒有關西腔的味道。
“實際上,就在剛才,滑雪場那邊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啊?
“死亡的是一位演員,與他同行的還有導演、化妝師和他的替身。”她語調平緩地講述道,“詳細情況還不清楚,但大家似乎都覺得是雪女作祟,畢竟過去曾發生過相同的案件。”
“——如果毛利同學能夠加入調查,這起案件一定會很快告破吧。”
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藤澤老師對我的評價也太高了。”
……等一下。
提到改方學園就是服部平次,「次」……「第二位」。
想到了——
「雪女」、「替身」、還有「第二位」,恰好是一組關鍵詞!
「滑雪場的推理對決」,工藤新一與服部平次的初次交鋒——我想起這起案件的前因後果和詭計的謎底了!
“「二番目」(第二位)、而不是「二回目」(第二次),為什麼?”
诶?
我猛地擡起頭:“什麼?”
藤澤老師将鬓角的頭發掖向耳後:“啊、抱歉,是毛利同學在昏迷的時候說的夢話。”
她的表情看起來無比誠摯,絲毫不像是在說謊或臨時找借口。
“我原本以為毛利同學是想說,這是你「第二次」昏迷進入醫院急救。但是仔細回憶起來,當時你說的好像是「第二位」,難道是在說什麼比賽嗎?”
不,隻是說服部平「次」不改名、可能就赢不了工藤新「一」,隻能屈居第二位而已。
“如果是我的夢話,那應該是在說、我的青梅竹馬又一次在空手道比賽中敗北了吧。”
“那還真是遺憾。”
我擺擺手:“沒什麼,他已經習慣了。”
·
藤澤老師離開時,園子還沒有回來。我快速撥通了優作老師的号碼,打開免提之後、又切換手機界面給另一人寫起了郵件。
“優作老師,我聽說滑雪場那邊發生了命案,我想起了一些事,想向您确認一下情況。”
「千早老師,請幫我調查一個人,是大阪改方學園的老師。雖然隻是我的直覺,但總覺得她有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