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說啦！不準說啦！”她大喊，耳朵紅彤彤的：“不準親！親哪裡都不行！！！”
祝青燃：“……噗。”
他忍不住笑了。因為她如此可愛。雖然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眸光卻動搖得像被春風吹皺的湖。她的心不靜，他看得到；是因為他，他心知肚明。
這是多麼讓人愉快的一件事，甚至讓祝青燃忍不住想笑出聲。他的愉快太明目張膽，引得陸昭昭越發憤懑，邦邦地連環錘他。
拳頭可是很有力氣，可見她慌到什麼程度。祝青燃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夜晚的田野裡回蕩，哪怕挨了拳頭也不能停下。
陸昭昭又羞又惱：“祝青燃！你這個——你這個壞餅幹！！！”
還笑！還笑！她都快氣死啦！！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人這麼壞——
而後，他伸出雙臂，猛地把她拉進懷裡。
“笨蛋。”他說：“還有一個沒給你呢。”
“……”
咚咚，咚咚，心跳聲又在嗡鳴。彼此的體溫因緊緊相貼而攀升，他低下頭，湊在她的耳邊，幾近耳鬓厮磨。
“我……”
似乎因為羞澀，他的聲音頓了頓，卻很快又變得堅定，溫柔而堅決：
“……我喜歡你，陸昭昭。”
他說：
“喜歡，喜歡，喜歡……”
這麼說着，再一次捧起她的面龐，将話語融在唇齒之間——
“……最喜歡了。”
-
“我完蛋了。”陸昭昭嗚咽道：“我犯法了。”
“喔。”友人在語音通話的彼端打着遊戲：“具體……具體來說？”
陸昭昭哽咽道：“我犯了花心罪！”
友人：“……那不是早犯了嗎？”
陸昭昭：“？”
“你光小學爬的紙片人牆頭都有十二三個——”
“哇！不是紙片人啦——”
紙片人的事，怎麼能叫花心呢？！那麼多可愛的紙片人……她博愛地推一下怎麼了嘛！
陸昭昭嘟囔：“是《尋仙錄》——”
“尋仙錄啊……”
友人想了想自己的極樂宮速通過程，無慈悲：“遊戲而已……非要較真的話，那我早就該下地獄了吧。”
陸昭昭：“不是啦——”
唉，跟戰力黨樂子人真是解釋不清楚。她悶悶地挂了電話，又發了一會兒呆……
此時，此刻，她當然在現實。也不能說是被吓掉線了……但确實有點心情複雜。
摸摸唇瓣，她又歎氣。不太想去打擾這會兒或許休息了的父母，又接入網絡後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小神醫的聊天界面。
【小昭想吃紅燒肉】：小神醫有在遊戲裡談過戀愛嗎？
小神醫此時正在線，沒幾秒就跳動起“正在輸入中”。
【小神醫】：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遊戲時間幾百小時，到現在都沒感情經曆？？？
【小昭想吃紅燒肉】：……
【小神醫】：……
【小神醫】：黑貓比大拇指.jpg
【小神醫】：看起來現在還在為戀愛煩惱……小歐皇，我願稱你為“沉浸派神中神”。
陸昭昭：“……”
怎麼了嘛！怎麼了嘛！她也隻不過是——遊戲幾百小時，才堪堪第一周目金丹期，毫無感情經曆……
……嗚。
說起來好遜哦。她扁扁嘴，意念輸入。
【小昭想吃紅燒肉】：那小神醫是怎麼處理感情問題的？
小神醫顯示了好一陣子“輸入中”，半晌了真誠地回複：
“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隐私……但說真的，你該不會是小學生吧？”
陸昭昭：“？”
-
這年頭，連小學生之中都不能有如此純真的孩子了……但陸昭昭還真就是。同學們情窦初開的時候，她在追紙片人；同學們分分合合的時候，她在用功讀書……
也不是說，對戀愛不感興趣，又或者單純是乖乖女而循規蹈矩。盡管陸昭昭的确很乖，家裡卻是很開明的，所以會導緻她至今感情經曆一片空白的根本原因是——
她太漂亮了。
長得過分标緻，以至于從小到大面對的都是過量的喜愛與殷勤。完全被衆星捧月長大的孩子，沒長歪已是父母教育的奇迹，但面對那些幾乎一樣殷勤和青澀的同齡人，陸昭昭除了覺得感謝，卻很難尋覓到什麼心動。
或許是因為，同齡的男孩們過早地給她留下了“會突然互相打架，可我根本不想這樣！”……的壞印象，總之在之前的人生裡，陸昭昭是沒有對任何一個三次元立體人産生“愛情”方面的感觸的。她享受親情，珍視友誼，能夠理解與感激他人對她的愛……
但因為誰而心動，因為誰而心慌，卻切切實實，是在《尋仙錄》中才第一次體會到的，明亮的情感。
這本該是一件很令人害羞，卻也很令人高興的事情，前提是那個心動的對象不是複數……
“唔姆……”
小神醫大約是今晚有空，倒也不介意連個語音聽她碎碎念。說來也奇怪，她倆真要細究，也不過在現實裡認識了幾天功夫，卻可以自然地讨論感情觀了；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妙的，至少陸昭昭不覺得這樣有問題，小神醫也不覺得。
“好吧，我聽明白了。”小神醫道，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懶懶的、沙沙的，并非那種悅耳的聲線，很普通，但很冷靜，莫名讓人覺得安心。而她就用這種令人安心的聲音精辟總結：
“你現在在糾結要胸大的、腰細的還是腿長的，又或者全都要，和全都不要。”
陸昭昭：“對……哇！不對！！”
什麼胸大的腰細的腿長的……呃這麼說起來祝青燃的身材其實還……哇！！不對啦！！！
她瘋狂搖頭，甩掉奇奇怪怪的想法：“雖然——但是——好吧。也許……也許你說得沒錯。”
“嗯哼，那很正常。”小神醫說：“如果新O結衣、石O裡美、橋本O奈在我面前争相送我巧克力，我也會很為難的。”
陸昭昭：“？”
好像得知了小神醫不得了的偏好……但是這麼一想居然完全理解了！這正是：
路遇美人強如怪物，拼盡全力無法戰勝，掙紮實乃人之常情——
“其實我不覺得感情問題是旁人可以指導的。”小神醫說：“我也不覺得你真的需要我的意見。但如果你隻是心情很亂，還沒想好，想通過和我的交流整理一下思想，那我倒是很歡迎。”
陸昭昭：“唔……”
其實小神醫的交流方式，一直都有些單刀直入，和陸昭昭從前遇到的人都很不一樣。但她居然很适應，點頭：“你說得對。”
仔細想想，她真的是需要誰來指點嗎？或許從前迷茫時，是的。可事到如今，她的心底，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選擇，已決定了要遵從自我的指引，其實無需他人的開導。
如今也不過是，當心潮未平，許多事未明，便下意識想要找個誰來傾述，并梳理那些念頭罷了。如此說來，小神醫的确是個很好的對象，她總是能精準地切入問題的關鍵，有如她的職業會讓人聯想到的——
像一把鋒利、精準的手術刀。
可當這把刀用于醫病，卻會是多麼令人安心的一把刀。陸昭昭聽着她冷淡的聲音，就感到聒噪的内心，開始一點點平定。
“好吧，”她說：“我就是心底有點亂。”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也就開始認真地整理那些心緒，試圖去剖析自己的内心，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這是因為……我其實在心動——【要不幹脆全都要吧！】……的确有這麼想，很花心，我承認，可是……他們都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們，這點，我騙不了我自己。”
小神醫發出含糊的一個“嗯”，并不是很認真，但表示自己在聽。陸昭昭聽到她那邊有翻書的聲音，不知道是真的在看書，還是放了什麼背景音，但她感到很放松，在虛拟空間的豆袋沙發裡把腳腳塞進毯子下邊。
“有時候我也會想，【是遊戲嘛，沒關系的】，會很貪心，【怎麼不能全都要呢】。”她說：“可能是自戀吧……但我覺得，如果我這麼選，大家說不定也會有願意的……當然也可能挨罵啦……”
她把腳腳并在一起，抱住膝蓋，揉捏着織花毯子。
“……但正是因為知道這點，知道花心和貪心是人的天性，所以——”
陸昭昭說：“所以，我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呢？”
“因為，因為——”
陸昭昭說：“放縱很簡單，可克制卻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