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很簡單，放縱很簡單，可克制自己，卻難如登天。太多的捷徑和誘惑擺在面前，最為困難的事情就變成了，如何去拒絕。

“作為【我】而言，為【我】而考慮是正常的。”陸昭昭說：“對【我】來說，我都好喜歡，都好想要，如果大家都可以和我在一起，那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可現實……現實不是幻想，也不會有那麼好。”

“脫離【我】的角度來看，對他們而言如何呢？”她看着那些印花：“對他們而言，憑什麼呢？他們赤誠、專一地愛我，如果我不能回報同樣赤誠、專一的愛……那對他們不公平。”

“愛情是排他的。”陸昭昭道：“至少——至少對于我來說，我無法接受我的愛人，還有其他的愛人。而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就會對自己的花心感到非常慚愧，因為……”

她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果她不能接受這樣的愛，就不能給别人這樣的愛。那不公平。别人也會痛的。

“但我，但我……”她縮了縮自己：“我選不出來，也舍不得直接全都拒絕，我……我也不知道。但那些心動，确實存在着。”

“唔。”小神醫若有所思：“你的欲望和你的道德感在打架。”

陸昭昭：“……說得沒錯啦。”

小神醫問：“哪怕在遊戲裡，你也不能放縱自己嗎？”

“我……不能。”

陸昭昭說：“那種2D遊戲倒是可以随便玩啦……但《尋仙錄》……《尋仙錄》不一樣。”

她說：“就算不說它有可能的内幕……當我決定真實地去體驗它，我就絕不能因為【遊戲】的借口，作為自己堕落的理由。或許……或許有些事，我也沒法做得完美，可是有些原則性的問題……無論處于何種境地，都不該去違反。”

她說：“如果可以因為處境而違反原則，那麼那個原則，就不是原則。”

“那如果他們願意呢？”

小神醫問：“如果你好好地跟他們說明白，他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沒有人會因此而受傷呢？”

“……那真的不是童話故事嗎？”陸昭昭嘟囔道：“我剛才說他們可能願意，是開玩笑的啦……怎麼可能願意呢！愛情是排他的——”

“如果呢？”

“如果——”

陸昭昭不吭聲了，怔怔地想了好一會兒：“那我也不知道。”

“遵守原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我的原則……可我另一個願望，是想要大家都開心、幸福。”

陸昭昭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這個世上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這幾乎不可能啦。但是不能因為認定了不可能就決定不去努力，哪怕能讓一個人快樂起來，也很了不起。”

“不過我想，”她說：“如果我希望所有人都幸福，那我也應該包含在這個所有人裡。所以……如果他們願意，那我應該也還是會問問我自己：你愛誰？你想和誰在一起？怎麼做才能讓你，讓你愛的人，都得到幸福？”

“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她說：“所以那時的我會怎麼做呢？現在的我無法回答。或許我還是會不得不傷害什麼人吧……但我仍然希望，我可以選到最好的結果。”

“我希望——”她說：“我希望，我所選擇的，就是最好的結果。”

“某種程度上。”小神醫好像換了個姿勢：“你在拖延處理這個問題的時間。”

“……烏烏。”

“但沒關系，不選擇，也是一種選擇。”

小神醫說：“你想得太多了……雖然這點很可愛。說真的，我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會有你這種傻……咳，人。”

陸昭昭：“？我感覺好像被罵了！”

“錯覺，錯覺——”小神醫哼道：“怎麼決定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清楚就行。不過有一點我想跟你聊聊。”

“嗯？”

“你在用道德感約束自己，這很好。”

小神醫說：“但有一點，你得明白——這世上，唯有一件事是無法被約束的——那就是【愛】。”

“……”

“你永遠無法強迫自己愛上誰，也無法強迫自己不愛誰，愛是一種感覺，更是一種【失控】。”

小神醫說：“當然，你可以用道德約束自己的行為，但你永遠無法控制【愛意】。所以，如果你期望我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你什麼啟發，我這邊有一個不錯的方案。”

“……什麼？”

“做個評分量表吧。”

小神醫坦然自若地說道：“買東西尚且可以試用，貨比三家，别的事未嘗不可以。如果你喜歡很多人，卻隻想選擇一個，但還選不出來，就做個評分量表吧。列個胸圍腰圍腿長，吻技床技性格契合度——都試一試，列下來對比一下，比較直觀吧。”

陸昭昭：“……”

陸昭昭：“？？？”

她倒抽一口冷氣：“這對嗎？這不行吧？給人打分好不禮貌啊——”

“就算不打分，你心裡難道就不會有評判了？想太多沒好事，瞻前顧後就裹足不前。”小神醫道：“客觀存在的事物不會因為你不去評價就不存在了……你是不是學文的？唧唧歪歪這麼多……學生仔真麻煩。”

她敲了敲桌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聽好了，重要的不是誰得分高。”

她說：“重要的是，在這樣的記錄和對比裡，你會發現這張表沒有任何用處。”

“……？”

“但當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小神醫說：“當你決定扔掉這張表的時候，就意味着，你的心已經做出了選擇。”

“……”

“那個選擇，就是會讓你無視一切外在标準，也想去奔赴的結果。”

女人的聲音冷靜而平穩：“在将這張表棄之如敝履的那一刻，你會非常确信【這就是我要的】，不會有任何遲疑。”

“……”

“如果你要意見，這就是我的意見。”小神醫說：“愛聽不聽，随你。”

陸昭昭：“……”

話雖這麼說，她還真聽進去了。其實和抛硬币差不多？當你心中有了結果，在硬币抛出去的時候，就會有決斷。

不過她遇到的情況要複雜些……所以，也許量表還真有其意義？

這麼思考着，跟小神醫認真地道了謝，覺得腦袋清楚多了！小神醫倒是不置可否，隻問：“過段時間的神都風行嘉年華，你要去嗎？”

“要去~”

陸昭昭現在已經不在非洲了，而在索科特拉島的酒店裡。雖然現在不是這座小島最好的觀景時間，主要是到了阿布紮比，就順道來玩一玩。

況且酒店裡有潛入艙，打起遊戲來舒服多了。一家三口的打算是再留幾天，就回國去，去川蜀搓幾頓火鍋，再去參加神都風行嘉年華。

現在聽起來，小神醫也要去？

“嗯，我和洛陽鏟都去。”小神醫道：“有緣的話到時面基，我還挺好奇你這麼傻……咳，可愛的人長什麼樣的。”

陸昭昭：“你在罵我，我聽到了哦！”

對面傳來一陣笑聲，小神醫道：“誇你可愛呢。”

又說：“傻點好。世上需要你這樣的傻子。”

她們又聊了一會兒，分享了濟世會的一些事情，才各自去忙。陸昭昭認真思考了好一陣子，打開了堂哥的聊天界面……

【小昭想吃紅燒肉】：bro——你了不了解，dating呀？

【大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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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

再睜開眼，已是天明。雖然心亂亂的，但遊戲裡還是睡了個好覺，陸昭昭舒展了一下身體，拍了拍臉。

今天——她有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