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昭:“?”
亭曈:“?”
陸昭昭大受震撼!本以為山神會是什麼終極boss……這就被亭曈給頂了??
“現在情況有點複雜,我等會兒跟你聯系。”亭曈道:“但我能确定了……昭昭,這裡是夢境。”
他說完這句話,就沒了聲音,不知在忙什麼。而陸昭昭……大腦發光:“夢境?夢?”
莫非這一切,隻是她的一場幻夢?又或者……和朋友們的聯合夢境?這是可以做到的嗎??
她看向四周,第一次覺得那些似是而非的人與景物有了合理的解釋。可當看向自己的手,真實的紋理又讓她困惑起來。
“夢裡的自己……”
她思考着:“會有這麼清晰嗎?”
她腦海中亂糟糟的,一時好像想了許多,一時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就這麼又經曆了兩次回溯,才又一次聽到亭曈的聲音。
“……好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陸昭昭登時關心:“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山神的信徒在下咒施術。”亭曈開口放大雷:“我作為她的力量源泉借了她一臂之力。”
陸昭昭:“……”
她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誰是信徒?什麼咒術?”
亭曈沉吟了片刻:
“……何櫻敏要咒殺遲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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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燭光裡,少女猛地睜開雙眼,掐的手勢再也維持不住,撲到一旁,哇地就是一口血噴在地上。
“真是……狠呐……”
盡管早有預料,這幻境不會那麼簡單,但何櫻敏也沒想到,殺機會這麼陰險。或者說……她其實知道,隻是沒想到,這個兩難的處境會率先落到她身上。
——咒殺獵戶之子。
何櫻敏的身份,是十影鎮最厲害、也是唯一的神婆,門徒弟子無數。能做到這一點,除了對咒術的熟悉外,還因為她自己本身,也是“山神”的忠實信徒。
這其中細節,何櫻敏沒太了解,但或許有些像牛與牛背鹭,是一種共生關系——山神将力量借給巫女,使之具有神力;巫女宣揚山神的威名,為祂提供信仰。
所以,巫女其實是所有人中,最為擁護山神利益之人——山神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而由于她的勢力過于龐大,也就并不意外,她會發現呂小姐和獵戶的小動作。
可這又怎麼能行呢?巫女自然不會允許此事發生。因而今晚,她布陣施術,咒殺遲星文——
何櫻敏在心中歎息。
這以上種種,還有那麼一半,是她方才才琢磨明白的。可到了此時,她早就被架在了烤架上。
咒殺?還是不咒殺?
何櫻敏當然是不想殺遲星文的,但連續五次的回溯已經證明,這不是一個可以被更改的節點。幻境的殺機似乎已經不知不覺降臨,在如同被釘闆穿刺的大腦裡提醒:
【他活,還是你活?】
衆人因各自的身份而被分開,消息難以傳遞;因而此時的掙紮,也隻何櫻敏自己。沒有人能夠幫助她,她也無法給其他人預警,一次次回溯猶如催命符,令她心中的天秤毫無疑問地開始傾斜……
所幸,在最終作出決定之前,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别抵抗。”他說:“向我祈禱。”
在他的指引下,雖然還是回溯了兩次,但終于度過了咒殺儀式。何櫻敏大口喘氣,趴在地上無法動彈,卻仍努力地保持着思考。
【山神?……不,似乎是那位……亭曈先生。】
她想着:【咒術似乎成功了……但不是我下的,而是……】
那聲音出現時,帶着一股力量,讓何櫻敏狀況緩和不少,也接過了儀式的主導權。
結果,雖然下咒成功,但何櫻敏隻是從旁協助罷了。這讓她有點感激……
【哪怕遲星文真的死了,也不是我下的手。】
說到底,何櫻敏的全部猶豫,并非因為她不想殺人,隻是因為陸昭昭。當然,還有殺人的後果……至于這件事本身,她其實并無感想。
如今既然有人背過了這個兩難抉擇的鍋,何櫻敏自然是很慶幸的。她也來不及去想亭曈又該如何處理這種矛盾,隻是抓緊調息恢複,也不爬起來,隻躺在那裡出神。
她看自己的手。上邊滿是血污。
【在這裡死去……】
何櫻敏想:【就會真的死去嗎?】
那遲星文……
她怔怔地看着高高的房梁。
【今晚……會發生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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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該怎麼破解才好??”
從亭曈那裡,得知了幾次連續回溯的緣由,陸昭昭又開始焦慮地咬指甲了:“我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破局……”
他們自然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但回溯機制的确無解。隻是一次回溯,便會頭痛欲裂;連續多次回溯,更是靈力逆行,痛苦萬分,令人毫不懷疑如果繼續下去,恐怕隻有一個下場。
親友團進行過幾次嘗試,就放棄了和回溯對着幹。畢竟先不說對一個人本身的傷害,就說每次回溯都是全員連坐,就更糟心了……
這才沒有辦法,根據劇情來走。可眼下顯然也證明了,完全跟着劇情進行是不行的……
陣營身份的對立,會醞釀出對他們來說,最可怕也最不願意接受的——
對友人舉起屠刀。
“可以暴力突破嗎?”陸昭昭不由把希望寄托給亭曈:“還有你說的夢境是……?”
“不能。至少我一個不能。”亭曈道:“就是……夢境。我是通過入夢的形式來的,就是你給的美夢香,用那個跳過來的。”
陸昭昭畫了兩秒鐘來回憶,确實塞給了亭曈一大堆這種東西:“但是……怎麼……夢境不是幻境,也能困住人?”
“我也是第一次見。”亭曈道:“傳聞上古有大能者,一夢即成一世界。這個夢境還不是真正的世界,卻有幾分上古傳說的味道。”
“在這種夢境中,”他說:“一切皆真,一切皆幻,虛實無定,隻在心念之間。”
陸昭昭……努力消化:“你說我們的身體不在外界……”
她看着自己的手:“……是說我們的本體也被拉進了夢境?!”
亭曈默認了這點。而陸昭昭雖然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卻也努力轉動着大腦。
【雖然真人入夢聽起來很離奇,但或許可以這樣理解。】她想:【假設肉身和精神是一個人的不同形态,類比為粒子和波,那麼在被觀測之前,他們屬于量子疊加态,也就是不定的;隻有經過了不同緯度的觀測,才會坍塌成物理存在或精神存在。】
這點在現實裡很離譜,但在遊戲裡很合理。說到底,玩家不就隻是一團數據?可在自己或遊戲角色眼中,都像是一個正常的人;而在巫岐那樣的靈曈眼裡,又是不同的模樣。
【那麼一切皆真,一切皆幻,就意味着我們以量子态被拉入夢境,也一直保持着量子态。因此,我們既在真與幻之間,亦在生與死之間。】
準大學生動用了自己全部的腦細胞:【劇情的作用,或許就是一種觀測的透鏡,幕後之人利用這種強制劇情來讓量子态坍塌成他想看到的結果,即——我們的死亡。】
她好像懂了,立刻追問:
“這是那幕後之人的夢……還是我們的夢??”
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直接關乎如何破局。而亭曈如此回答:
“當今的修仙界,沒有人能獨自撐開一個世界,哪怕是虛假的小世界。”
陸昭昭秒懂:【也就是說,這是聯合了我們所有人的夢呈現的綜合夢境!】
或許幕後之人是主導,但也有他們的夢境成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回溯是全員一起的……這證明一開始,他們的夢境并不相連,後來才連接起來?
陸昭昭立刻有了兩個想法。
“既然這是一個聯合夢境。”她問:“那幕後之人也在這個夢裡嗎?”
對此亭曈回答:“我沒找到。”
陸昭昭想想也是。如果那人在夢裡,那身份好像最可能是山神,但山神都被亭曈給頂了……
她又問:
“既然這是我們的夢……”
那麼按照清醒夢的邏輯來說——
“……這裡的規則,可以被我們的意志更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