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仙錄》世界觀的基礎設定之一——即是如種花傳統神話一般,整個世界被大體劃分為天、人、地三界。其中天,便是仙界,無數修仙者夢寐以求飛升去到的地方;人,便是人間,也是陽間,無數生靈所生活的地方。
而地,自然就是陰間,也就是鬼域。盡管名字格式與魔域相同,本質卻不同。魔域到底還是屬于人間的,但鬼域真真正正算是一個“世界”,隻不過是“影子世界”,與生靈世界密不可分卻又遙相對立。
括弧——以上内容,來自論壇收集,與考古學家傾力提供。
聞言,蘭形點了點頭:“傳聞鬼域與人間有一處出入口,名為【鬼門關】,即使是活人,也可以通行兩界,隻是頗為兇險;但這都是上古傳聞了,如今鬼魂離開人間,前往鬼域,通過的是另一種方式,即——靈界。”
“靈界?”
“嗯。是一個與現實重疊,卻不可見的世界。生靈死後,如無意外,靈魂便自然進入靈界;靈界規則與現實不同,它們可以經由此處,迅速地前往,或者說……沉入鬼域。”
蘭形道:“也有一些特殊的生靈可以進入靈界,像我這樣的鬼修,還有茶涼的那隻小鼠……但它是生來獨特,本就有行走其中的權力,或可說……敕封。但我沒有,我也沒學到走陰之術,如果貿然進入,會有很大風險。”
陸昭昭若有所思:“我也聽聞……鬼魂不可重返陽間,除非怨氣深重,可動閻羅,閻君便會賜下【黑令旗】,持【黑令旗】的怨靈便可出入鬼門關,重返人間,對仇人索命,期間無論鬼差、無常,除非該怨靈傷及無辜,不然不可阻擋。”
這自然是她在現實中聽說的神話故事,但在《尋仙錄》裡或許也有相通之處:“自古以來,人間與陰間便聯系密切,卻不可輕易往來。或許如你所說,想要自由行走在靈界,就需要某種類似于【黑令旗】的敕封才行。”
“這個故事,我倒是頭一次聽聞。”蘭形也若有所思:“但很有道理。我猜……正式的走陰之術,應該有獲取這種敕封的方法,可惜……我隻是個半吊子。”
陸昭昭卻說:“已經很厲害了。”
自學成才,起死回生,怎麼不是一種天才?盡管在講述時數次重複,芝芝比他更優秀,但陸昭昭仍覺得,蘭蘭哥哥是很棒很棒的蘭蘭哥哥。
想了想,她又問:“你……需要我幫忙嗎?”
“嗯?”
“你家原先就在西牛賀洲吧……”
少女小心斟酌着詞彙,生怕再次觸痛他的内心:“我師父就快來了,你想不想……”
蘭形怔了怔。
她小心翼翼,他卻能意會。她想幫他……他知道。那未竟之語,大抵是問他想不想回家看看,想不想……拜祭父母。他也知道,如果他願意,她或許就會更小心地詢問,需不需要她幫忙複仇。
他知道,隻要他開口,陸昭昭一定願意傾力相幫;可正因如此,他不能。這不是屬于她的仇恨,灼燒他一人已足夠,他告訴她那些過往,不是為了把她拉下泥潭。
“……先不回了。”他說:“我現在……還沒臉回去見他們。”
陸昭昭欲言又止。蘭形摸了摸她的頭。
“不必說。我都知道。”他說:“但如果你想幫我的話……”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微笑。
“就……再抱抱我吧。”
陸昭昭二話不說,便是昭昭飛撲!不僅要抱,還要把腦袋蹭來蹭去——
“嗚哇……你倒是也别亂蹭啊?!”
“就蹭!這是愛啊是愛,是我對蘭蘭哥哥和芝芝的愛!!”
“這愛也太……太沉重了……頭發,頭發纏住了啊?!”
結果是,他倆花了半天時間,才把蘭形的頭發從陸昭昭的扣子上解下來。少男松了口氣,少女心虛溜溜:
“怎麼這麼容易纏住……下次不穿這個了。”
雖然剛才被纏住的是自己的頭發,蘭形聞言,還是挺想笑的。隻還不等他說些什麼,陸昭昭身上便有輕微的嗡鳴聲傳來。
“啊!有電話……哎,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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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螃蟹,堂堂登場。
縮地成寸、踏虛淩雲,轉瞬即至。原本橫跨兩洲,連飛舟都得走上幾日的路,他兩天就趕到,真可謂日夜兼程,歸心似箭——
沒用錯。對他來說,去陸昭昭的身邊,就等于回家。
然後剛見着徒弟,就雙雙進局子……不是,天道盟了。
“有沒有搞錯?!我不就激動了一下,直接在城裡降落了嗎?以前又不是沒幹過這事兒……”
秦令雪很不爽:“有沒有點眼力見啊?!大修士的事管什麼管,他管得着嗎——嘶,疼疼疼……”
陸昭昭面無表情收回擰他耳朵的手:“你活該!既然來了城裡,就該守天道盟的規矩……”
“從前可沒見這規矩……”
“這和平年代,還是你打下來的,你倒開始懷念原先了不成!”
秦令雪說也說不過她,隻能苦着臉嘀咕:“那……那罰款我也交了啊。”
雖然是徒弟按着他頭交的……唉。想想也是他有錯在先,那天道盟小修士還挺有骨氣,修為不高,骨頭卻很硬,面對他這渡劫期修士,也沒退半分。
這麼想着,心氣兒就順了:“也好。該是這樣的人戍守西牛賀洲,換個不敢管的軟骨頭,我倒還得去天道盟問問,是怎麼個章程!”
他這會兒又開始得意了,陸昭昭木着臉又擰他耳朵一下:“人家的事你少管!”
“嘶——我錯了我錯了……唉……”
這師父當得,真是一點威嚴也無。秦令雪悻悻地跟着小徒弟,心裡頭一時高興,一時又有點小委屈:
“我們好幾個月沒見,才一見面,你就對我這樣兇。”
陸昭昭也歎氣:“我們好幾個月沒見,才一見面,你就進了局子。”
秦令雪:“。。。”
他一臉吃癟的表情,陸昭昭反而笑了,把手從他耳畔放下來,去牽住他的手。
“你就會寵我。”她說。
怎麼不是寵她呢?以秦令雪的修為,她上手擰得再狠那也是分毫不傷。但他如此配合,一點師父的威嚴不要,隻是想她開心。這份心意,她還是領的,雖然……
“我知道你無拘無束慣了,可有些規矩,還是要講的。”她給他上小課:“尤其是我們這些正道修士……若是連我們也不守天道盟的規矩,天道盟又如何能在魔修遍地的西牛賀洲立足呢?”
秦令雪魔鬼低語:“那把魔修都砍了呗。”
陸昭昭:“你說什麼?”
秦令雪:“我說你說得都對!”
反駁是不敢反駁的,隻能當個徒弟奴将就一下這亞子。秦令雪老老實實地低頭反思:“我以後不這麼幹了。這次也就是太想你了……”
他頓了頓,小聲問:“你不想我嗎?”
陸昭昭停下了腳步。
他倆本該在客棧相會的,奈何去交了個罰款。不過這會兒慢慢悠悠,又走回去了。恰逢此時四下沒什麼人,陸昭昭就回身,擁抱了他一下。
“想你的。”她說:“就像你想我一樣。”
“我可沒覺得……我覺得還是我更想你。”秦令雪嘟囔,但沒妨礙他小心地回抱:“……怎麼又瘦了?司空琢幹什麼吃的,這兩個月沒給你飯吃不成?!”
陸昭昭撲哧笑出聲:“你怎麼又甩鍋給阿琢!”
“什麼阿琢?你怎麼還叫他阿琢?!”
秦徒弟奴下線,秦大醋壇子上線。陸昭昭又氣又樂:“他也是我朋友,又幫我許多,如何不能叫?你連這個醋也吃……要我怎麼辦才好?”
“那我不管,我就是不高興你跟他好。”秦醋壇子痛心疾首:“那蜚蠊不安好心——”
“那香香呢?”
“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陸昭昭閉了下眼睛:“……你能這麼在外頭逍遙自在,還多虧那倆不是好東西呢。”
身為秦令雪半身的飛泉還在修理,他倒是跑得痛快,還不是那倆人給他頂着?尤其是玉憐香……來信中已經哭了有一條黃河那麼長,說那倆人都跑路,隻剩他一個跑不掉,他也很想陸昭昭……
真是男默女淚。
然後回過頭,這大冤種師父還不領人家情——
“哎哎,你先别動手……我講真的,那家夥在人家族地過得可自在了,今天跟人探讨手藝,明兒跟人外出取材……”
秦令雪道:“我反正看他挺高興的,你可别吃他那苦肉計。”
“那人家到底是在幫你啊。”
“那哪是幫我,那是狼子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謝謝他們的。”
陸昭昭把眼一瞪,秦令雪就沒轍,老老實實:“……算我欠他倆人情,日後必當奉還。”
其實吧,他也沒想着欠那倆人的。他們的心思和訴求,他都清楚,沒打算逃這個人情債——不如說,其實早打好了主意,要把債全攬自己身上,反正必不可能讓徒弟來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