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雖隻聽聞支言片語,其中愛恨糾葛卻好像不難揣測。當然陸昭昭隻是大緻有一個猜想,至于其中的細節,新娘子詩驚鵲沒空告訴她——婚期将近,她忙得甚至隻跟陸昭昭打了個照面——所以若想了解細節,她也隻有找尋另一個故事主人公。
盡管陸昭昭也隻聽來一個名字,但這已經足夠了。她自己當然是沒本事僅憑這一線索就有所突破,但好在她還有一個私家偵探。
“阿岐出馬,使命必達!”
當巫岐攏共花了沒半個時辰,不僅僅憑一個名字打聽到了對方的身份,還順便查出了所在地後,陸昭昭欽佩地這麼說道。把巫岐誇得很是不好意思,拼命地拿手朝臉上扇風:
“今兒個這天是怪熱的哈……”
陸昭昭看着并不晴朗的天氣,善解人意地不打算拆穿他。但向他發出了邀請: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這個嘛……”
私家偵探很沒有骨氣地沒能拒絕她。
這就是他們會在這裡的原因。這就是他們找上易禾的原因。不過套話大業并不順利,雖然易禾是浩天府女修,而浩天府總給人以爽朗的印象,但她的口風卻很嚴實,敬酒拿來就喝,深入的不談半句。
所以陸昭昭最後也隻是請了她幾碗酒。
她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失望。畢竟這次來找易禾,也不過是心血來潮。無論易禾和詩驚鵲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們二人在夜深人靜無人處争執,本就證明了這事的私密性。
别人的私密之事,陸昭昭沒那麼八卦。可她到底是撞上了,如今還要做詩驚鵲的封贈娘娘,好奇心的确是有幾分的。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一無所獲地離開小酒館,少女輕聲說。猜想她是有,但沒有任何證據,也隻是無端的揣測。她又摸了摸小貓咪,蛋黃酥今天想粘她,就又變回了挂件,亭曈很羨慕,隻可惜他沒有辦法變成巴掌大的小鳳凰。
——他甚至真的要了幼化糖去研究變形術,肉眼可見的是十分羨慕蛋黃酥了。
“也不算全無收獲吧。”巫岐思索着道:“我想這位易禾修士,和詩小姐可能曾是一同遊曆的同伴。”
“咦?!”陸昭昭大吃一驚,努力回憶了剛才聽到的内容,并不記得有相關的信息:“你怎麼知道?”
“簡單的推理。”少男笑道:“詩小姐出身詩家,文修修為低時不适合外出行走,所以大部分時間一定是在詩家庇護下,甚至可以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而易禾修士作為浩天府修士,想要和詩家大小姐有因緣際會,最可能的便是在外出遊曆之時偶遇同行。”他說:“而佐證則是,易禾修士一貧如洗、實力也不過金丹期,談吐之間可見并不擅長詩文……通常情況下恐怕不會前往墨城,更不可能進入詩家,甚至不可能拿到這次的邀請函;她也應當沒有詩家的親友或熟人,這點從昨天詩家迎接他們時的人員和狀态也可見得,不僅是她沒有,她的同伴大概率也沒有。”
他道:“毫不誇張地說,從身份上來看,易禾修士與詩小姐可謂是毫不相幹,是那種不太可能出現交際的人。這樣的兩個人若要相遇并産生糾葛,必得有幾分巧合在其中。遊曆相遇便是一個很大的可能性了,正好詩小姐如今是元嬰期,至少也是外出行走過幾次的。”
說着,巫岐思索了片刻:“其實我也想過青梅竹馬、英雄救美等可能性……不過這就扯得有點遠了。畢竟現在打聽到的消息不多,你也隻跟我說了她們二人有關聯,猜到這個程度已經可以了,再往下就純屬瞎扯,嗯……今日說書至此,姑娘下次再來?”
他俏皮地攤了攤手。而陸昭昭看着他已經呆住了。她甚至已經不想問他,到底是怎麼看出易禾的經濟狀況和實力的,她隻是看着他,半晌忽然很鄭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能表演一下那個嗎?”
“啊?”
“就是那個……【眼鏡忽然劃過一道詭異的光】,然後你擺出一個酷酷的姿勢,用酷酷的語氣說——【真相隻有一個!】”
“……哈?”
巫岐是注定搞不懂陸昭昭的腦回路了,但他遲疑了一下,便試探着一隻手臂抱住另一隻手臂的手肘,微微側身用一隻手捏了捏從頭巾中垂下的黑白相間的發絲,清了清嗓子。
“真相隻有一個……?”
“肯定一點。”
“真相——隻有一個!”
陸昭昭一本滿足地松開了錄屏鍵,眸光閃亮亮的扯住了少男的袖子:
“阿岐,你人真好!”
不僅毫無二話地幫她查消息,連她提出這麼突兀的COS要求,他也很自然地滿足了她,怪不得陸昭昭感動得當即給他發了張好人卡。但對于巫岐來說,他可不知好人卡的梗,隻是她這麼殷切地拉住他的袖角,他感到一陣歡喜,又感到一陣不自在。
就像他下意識想要摸摸她的頭,但卻很有自知之明地隻是蜷縮了一下手指,清咳了一聲,故作輕松:
“所以剛才那到底是——”
“咦?”
巫岐的話還沒說完,陸昭昭的注意力就已經轉開了。她扯了扯巫岐那七分長的袖子,往不遠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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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對自己的計劃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詩家婚宴,他得到消息倒是還早,不過起初并無參加的打算。畢竟……雙子城離魔域有點兒遠,他又沒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在,在老家附近活躍豈不快哉?
但不久之後,他就得到了這個“必須前去的理由”——
開玩笑,美人相邀,他怎麼可能拒絕?!
阿修對陸離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這份興趣源于那份驚人的美貌,又因那奇怪的作為和性格而加深,直到上次謀面,她竟一眼看破了他的僞裝……
毫不誇張地說,阿修對陸離的興趣正在巅峰時期。
這其中,或許還有不少是一種不服氣,畢竟阿修最為自得的,便是對于幻術與騙術的造詣。别看他修為還算不上很高,在這兩門技藝上的水準卻讓他可以很自信地說上一句:
【修仙界的諸位,都是垃圾!】
隻能說他天生就合該吃這碗飯,若不是容易沒耐性,成就絕不止于此。但怎麼呢,阿修對現狀還算挺滿意的——魔修嘛,活着就不錯了,搞不好哪天就給雷劈死……他還活得很滋潤呢,實在是賺了!
言歸正傳。總之……陸離相邀,阿修怎麼可能不應?就算為此騰簡特地過來揍了他兩拳……那不重要,反正那家夥也沒能讨到什麼好。
咳咳……
說回阿修。
他雖然收到邀請,心裡頭卻想着扳回一局,且也不擅長講真話,便很自然把小姑娘糊弄過去;卻轉頭就做起準備,更是在婚宴之前好一段時間,就提前來到了墨城布局。
潛入墨城對他來說不算難。
雖說婚宴将至,出入城都查得嚴,對他來說也就是費事一點罷了。以阿修的能耐,隻要不是潛入詩家秘地,在城中活動如魚得水。
找尋落腳處,制造假身份……也不算難。這些是騙子的老本行。他還是上了點心去設計這次的造型的——痛定思痛,阿修覺得上次被認出來,大概率是因為修羅教連累了他。
所以這次,他就僞裝成了一位不起眼的凡人,雙目皆盲,既能掩飾魔紋,又能引起人的同情——
至少,阿修自信,以陸離的性格,必然不會對可憐之人置之不理。
狐狸布下陷阱,靜等小羊上鈎。盡管這一次阿修也沒打算對陸離做什麼,單純隻是勝負欲上頭,非要找回場子來不可!為此他甚至忍耐住了水土不服——
精神上的。這座文化氣息太過濃厚的城市對于文化水平僅限于識字和江湖黑話的阿修來說也太恐怖了。
但勝負欲占據了上風。他愣是撐到了陸離到來。事實上他們一行人剛到墨城,阿修就已經知道了。
但之所以遲遲沒有出現……
【居然有一位靈瞳……點子紮手!】
阿修别的什麼人不怕,一怕大修士——修為的差距難以彌補,幻術在強大的元神探查下作用相當有限;二就是怕靈瞳——他曾經遇到過一個,一眼就被拆了穿,所幸對方隻是個凡人,且狂妄過頭,沒等阿修做什麼就自取滅亡。
但靈瞳這回事,還是給阿修造成了一定的陰影。他之後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知道靈瞳也分許多種,不是每種都能拆穿他,但如果有人具備靈瞳,那看穿他的可能性就直線上升。
阿修不認識花容時。花容時不常外出行走,沒什麼名氣。但他的外貌——并非妖修,卻有着銀白色的眼睛——
阿修默默地退了。
有靈瞳在場,阿修是不要想着能靠近陸離。畢竟如今在墨城,魔修的身份一旦暴露,真是死路一條,阿修還不想這麼英年早逝,于是隻能暗戳戳尋找機會……
前些日,才終于碰瓷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