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還挺受寵若驚。畢竟……
雖然陸昭昭他們在幻境裡是過去了好幾個月,但在外界,也隻不過過去了幾天時間。
當然,擔心還是很擔心的。如今看到小姑娘活蹦亂跳的樣子,才終于放下心來。隻是……
溫影承歎口氣,把小姑娘抱起來,放到椅子上。托住她的腳丫,先把踩髒的襪子打理幹淨,再從儲物袋裡取出雙鞋子,仔仔細細穿上扣好。
“冒冒失失的。至少穿好鞋子再出來啊。”
陸昭昭“诶嘿嘿”地笑笑:“師兄怎麼還有我的鞋子?”
“你們的衣物,我都備着的。”
這就是——竹峰大家長的自我修養!他倆倒是很自然,蔡陽漫也很習慣,不過蕭聿兩人,多少就有點兒瞳孔地震了。
——知道溫影承是大家長,但也沒想到體貼到這個地步啊?!
但蕭聿倒也不太在意這個。
他默默地走過去,默默地伸出手。也沒說話,但陸昭昭遲疑一下,就乖乖把手伸出來。
蕭聿把指尖搭在她腕上,淡淡道:
“不能劇烈活動跑跳,忘了?”
陸昭昭:“……”
呃啊,忘了她幻境外還身受重傷……
蕭聿淡淡地看心虛小姑娘一眼,片刻後收回手。
“回去休息。旁的之後再說……我抱你回去?”
陸昭昭想說“我能走”,但她真的把感官調太低了,不能确定自己的身體情況,于是扁扁嘴:“……好吧。”
蕭聿很自然地把她公主抱起來,陸昭昭也很自然地摟住他的脖子。實話說,他們之前從來沒有這麼親近過,但或許是蕭聿一張面癱臉太淡定,陸昭昭居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反倒是溫影承等人默默地看着他倆的背影……
蔡陽漫又回頭看了眼花容時。
微笑的花容時:“……?”
不是,為什麼阿聿占便宜,被瞪的卻是他啊?!
-
然後陸昭昭就睡着了。
她甚至沒能堅持到回房間,靠在蕭聿肩膀上就睡熟了。看來盡管幻境裡的傷勢沒有帶出來,精神狀态卻實在難以恢複。
而等再次醒來,房間裡一片昏暗。
“呼……呼……”
輕輕的呼吸聲,是熟悉的小貓呼噜。陸昭昭迷糊了片刻,伸手把小毛團子撈過來,抱在脖頸附近。
“咪嗚……”
蛋黃酥也迷迷糊糊,把腦袋靠在她頸窩,蹭一蹭,舔一舔——
陸昭昭“哇”了一聲:“癢死了!”
“……咪?”
她徹底清醒過來,猛吸幾口小貓咪起床。抱着蛋黃酥走出門外,才發現天已黑了。
門外的亭曈聞聲望來:“醒了?”
“嗯……你一直守在我門外嗎?”
青年想了想,才慢慢回答:“不算一直。”
他伸出手,撫平了少女沒梳理好的幾捋頭發:“吃東西嗎?溫影承做了吃的。蕭聿說讓你吃點東西再喝藥。”
他叫别人都端端正正叫全名,和陸昭昭真是截然不同。陸昭昭想了想,點點頭,剛想問去餐廳還是廚房——
“呀?!”
身體猛然騰空,她吓了一跳,下意識抱住亭曈的脖子。青年則困惑地歪了歪頭:“……我吓到你了嗎?”
即使這麼問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是很平淡。一雙漆黑的眸子,透着點很純粹的疑問。陸昭昭回過神:
“沒有……隻是,為什麼突然抱我??”
“你身體不好。”亭曈自然地回答,頓了頓,又虛心地問:“……不能這麼做嗎?”
“也沒有說不能……”
陸昭昭想:可她完全能自己走啊!哪裡淪落到走哪裡都要人抱的地步……但看看亭曈那單純的雙眼,她又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一次。”她說:“之後我還是自己走哦。然後下一次你再想這麼做,要先問問我。”
這話有那麼點兒奇怪,就好像在教導一個孩子。不過對于呆呆亭曈而言,恰好合适。他“嗯”了一聲,把她——
抱去了飛舟駕駛室。
溫影承:“……”
陸昭昭:“……”
被亭曈放到椅子上,迎着溫溫師兄不贊同的目光,陸昭昭對了對手指:“我下次就自己走了。”
她左右環顧,又問:“幾點了?大家呢?”
“亭曈道友沒跟你說?”
溫影承看看亭曈,又想想他那性格……好吧,好像也能理解。便一邊取出做好的餐點,一邊道:
“看來師妹确實睡得熟……如今已是子時,蘇小友他們平安渡過雷劫,如今都去休息了。”
陸昭昭吓了一跳:“雷劫?!”
“嗯。許是秘境之中大有收獲,你才睡去不久,蘇小友、孟小友、韓小友、沈小友,就都接連渡劫突破了。”
溫影承道:“倒也接近于頓悟吧。蘇小友進步最大,已是築基九階,興許不久便能結成金丹了。”
“築基九階?!”
陸昭昭大吃一驚。畢竟之前在化雨秘境,蘇栗衡也就築基五階,因為收獲頗豐,感悟頗多,青年大會時就突破到了六階,按理來說會有好幾年的沉澱期……如今卻一下子差點跨大境界了!
她有點擔心進步太快,會不會根基不穩?不過想想看,這算是心境進步帶動修為進步,與景修有異曲同工之妙,應當沒什麼隐患在其中,便放下心來。
隻為他們高興:“我睡得太死了……居然都不知道!修為進步可是好事,回頭得慶祝一下才行!”
溫影承“嗯”了一聲,沏了靈茶。
“說來,幾位小友之前忙着渡劫,祝小友又說不清發生的事……亭曈道友傳了信,總歸也還有些雲裡霧裡。”
他看向陸昭昭:“不知可否問問師妹……你們在幻境之中,都有了何等經曆?”
在幻境之中,有何等經曆?
陸昭昭本來正準備喝粥,勺子舉起一半,聞言頓在空中。她腦海裡迅速地浮現之前的一切,王守義,仇紅英,柳月……
嘴唇翕動。她想說話,又忽然覺得嗓子幹啞得說不出話。勺子在空中頓了很久,然後慢慢地放下。
溫影承頓覺自己或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不想說也沒關系的。”
“……不。不是不想說。我很願意跟師兄說的。”
不如說,陸昭昭是真的真的,很想把滿心的迷茫、痛楚、惆怅……找個地方,找個人,好好地傾吐一番,再好好地大哭一場。而假如這個人是溫影承,那更是最令人安心不過。
所以她的猶豫,不是因為糾結要不要說,而是因為不知該怎麼說。她花了一段時間來整理思緒,随後,才緩緩開口:
“那真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