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攤上秦令雪,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師門不幸,他不僅要當大螃蟹,還要當土匪頭頭,橫行霸道,幾乎明搶。
索性他的徒弟很有良知,及時勸下了這位混世魔王,免于衆師叔慘遭打劫的悲慘未來……
但為了等磨洋工的萬法秘卷,時間還是差點來不及。最終離開秘境後為了趕時間,秦令雪直接化出冰劍禦劍趕路,關鍵是這次的羊毛讓陸昭昭感覺薅得特别虧——
【鏡花(技能)】消耗靈力制造小範圍的幻境,無實體,易消散,可作用于自身;制造鏡面與冰雪相關幻象時效果可得到小幅加成。
陸昭昭:“……”
這有個啥用啊??
她稍作了嘗試,發現這個所謂的“小範圍”真的很小,基本隻能在身周半徑一兩米内生效;“易消散”是真的很易消散,靈力供給一斷,風一吹竟然就沒了……
而“小幅加成”也的确很“小幅”,至少陸昭昭真的不知道自己制造幾十面小冰鏡除了照鏡子和賽博乘涼還能有什麼用處……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一個雞肋技能,和“喚雨”排排坐。怪不得萬法秘卷懶得薅,看來冰緣秘境确實也沒啥好東西。唯一的優點是雖然沒什麼用但也沒什麼消耗,搞不好是變魔術的神器……?
“抱緊了,我們得降落下去。”
秦令雪的聲音合着被隔絕了大半的些許風聲傳來:“快到山門了,直接沖進去會觸發陣法,我們從正門過。”
真稀奇,這人有時在家都不走正門,回宗門反而要走正門了。陸昭昭嗯嗯兩聲,不再玩新技能,抱緊了他的腰,冰藍劍光自山門掠過,腰間的靈犀玉牌呼吸般閃爍一下微光,便穿越不可見的屏障,進入天衍宗山門之中。
秦令雪降落下去,法術化為的飛劍消融在空氣裡,他熟稔地單手撈起徒弟:“回梅峰。”
“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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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趕路而言,咫尺天涯還是方便的,隻是不那麼适合帶人,不過陸昭昭也習慣了。
但遠距離趕路,在沒有飛舟的情況下,咫尺天涯的性價比就比不上飛劍了。可惜秦令雪沒有能禦的劍,又不愛用法術臨時化的劍……也就這次徒弟趕路才用了一下。
然後他徒弟就暈車……暈飛劍了。
“嘔……”
回家第一件事,蹲在院門口的梅花樹下反胃。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回憶往昔——
當年她還是個小豆丁的時候,也同樣在這棵樹下暈成過蘑菇。
“怎、怎麼又暈了?”
秦令雪不像當初一般沒常識,卻還是沒搞懂徒弟怎麼又犯惡心:“咫尺天涯不早習慣了嗎??”
“是……習慣了……”
陸昭昭很艱難地:“呃……但是……禦劍……不習慣……”
那超高速飛行……最容易刺激耳部的前庭神經,導緻暈眩。雖說有法術屏障在,玩技能也轉移了不少注意力,但當腳踏實地之後,暈眩還是雖遲但到。
她一下就蹲下去,幹嘔了好幾下。倒也沒能吐出什麼東西,隻是蹲了好一會兒來緩解暈眩,又給自己太陽穴抹了點清涼的藥油。
秦令雪很擔心地給她遞杯水。她順手接過去,咕噜噜幾口,先漱一下口,才慢慢地咽下去。
溫熱的茶水舒緩腸胃,陸昭昭感覺自己好多了。
“好點了?”
“嗯。”
小姑娘蔫蔫的,秦令雪就心疼:“早知道不趕那麼快,坐飛舟回來也好。”
“飛舟就……來不及了。”
陸昭昭扁扁嘴,倒也沒怪他。秦令雪自己是不着急的,主要是她着急——出秘境時已經是28日了,飛舟哪裡趕得及!
不過話說飛劍是快……嘔……也可能是渡劫期修士确實是強……呃……
陸昭昭忽然産生了一個深刻的疑問:
要是劍修自己暈飛劍,可怎麼禦劍飛行呢??
“……你怎麼在擔心這個??”
秦令雪聽了小徒弟的奇思妙想,愣是呆了三秒鐘,才好笑道:“暈飛劍的事倒是也有,可從未聽過有人會暈自己的飛劍的。”
一來,自己的飛劍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就像日常生活隻要不自己作死到原地轉八圈,怎麼都是不會暈的。
二來……
從來隻聽說乘客暈車,不曾聽聞司機自己暈車的。
“……也是。”陸昭昭想想确實:“可能還有注意力的原因……呼。拉我一把,我腿有點酸。”
因着這個變故,雖然回了梅峰,陸昭昭也沒回房間,趴在庭院涼亭小桌上透氣,遲來的翻看訊息。
——之前出秘境太匆忙,她除了趕着去買了點伴手禮,就是群發了一條消息,還沒來得及看大家的傳訊。
這會兒才有空看,按時間順序點開最近的第一封,便是來自溫影承的消息。
“師妹和小師叔何時回來?師妹的生辰快到了,可還要提前操辦?”
起初還是些尋常問候,這倒沒什麼,隻陸昭昭聽着聽着,忽然變了臉色。
“……不知師妹有沒有收到我之前的消息……方小友回宗門後便被蔣師兄禁足,至今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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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令雪在打掃房間。
秦令雪,和,打掃,這兩個詞語,似乎很難放在一起。但事實是,哪怕渡劫期的大能,該打掃屋子還是要打掃屋子,隻不過比常人方便些,畢竟可以用法術。
要說他這聽雪堂雖然空置數月,有陣法在倒也沒怎麼髒。不過心理作用,秦令雪和陸昭昭都愛幹淨,因而來打掃一下倒是也不費事。
反正也就是走一圈,掐個法術的功夫,和喝水一樣簡單。
陸昭昭在亭子裡休息,他就四處清掃一下。一圈還沒走完,忽地聽到小女孩子嗒嗒嗒跑來的腳步聲。
“昭昭?怎——”
“是不是你?!”
迎面而來,是小螃蟹兇巴巴的質問。小姑娘兩三步小跑到他面前,眉毛擰成宣紙上的墨團:“說!是不是你幹的!!”
秦令雪:“……哈?”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麼了?剛還笑呵呵的,怎麼突然就生氣?“别着急,你慢慢說……喝口茶。”
他這會兒正在清掃書房,順手就倒杯之前煮好的茶水。陸昭昭也順手接過去:“謝……不對!茂茂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啊?”
秦令雪愣是想了半天,才從記憶的角落裡扒拉出來:哦,茂茂是方那誰;而他做了什麼嗎?
沒有啊!
于是非常的理直氣壯:“怎麼了?我什麼都沒對他幹啊?”
确實沒有嘛!……也就告了家長而已。看來是蔣燧光插手了?幹得漂亮!
陸昭昭:“???”
她狐疑地看着一臉坦然的大螃蟹,不大相信:“真的?可茂茂被禁足……”
秦令雪:“嘁。真沒用。”
陸昭昭:“?????”
秦令雪好生遺憾:禁足算個P!怎麼不打個半死先?眼中失望一閃而過,便被自家的小螃蟹給抓住端倪:
“好哇!就是你幹的對吧?!”
“我就說,怎麼會這麼巧!”她氣壞了:“前腳你帶我去秘境斷絕聯系,後腳他就被關了!我就說你脾氣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你你你,你是個大騙子!你跟我保證不傷害他的!!”
“這可冤枉了啊!”秦令雪舉起手:“我真的什麼也沒對他幹啊!”
陸昭昭更氣:“是!你沒對他下手!你直接告家長!!”
文字遊戲……她才不吃這套!現在就是後悔……可後悔也沒辦法!秦令雪想不違背約定地鑽空子,有的是機會,她總不能拉着他立個合同,内附不得傷害方之茂的一萬種方式細則??
就很氣!想指責他吧——偏生他還真沒違背約定;可這麼放過他吧——也不可能!
陸昭昭看着他就來氣,手指着他點了半天,上前就踹了他一腳,氣呼呼地扭頭跑出門去了。
秦令雪在後面追了兩步:“你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
小女孩子是真生氣,噔噔噔跑得飛快,一兩下就沒見人影。秦令雪也沒繼續追——左右她也跑不出太遠,無論何時要追上,也就兩三個咫尺天涯的功夫。
養了幾年小孩,他還算有點長進。至少知道了自家小姑娘是個倔脾氣,不能在她生氣時跟她對着幹,否則——
他低頭看,今天穿的白衣裳,衣擺一個小巧腳印兒,一如當初。
“……這脾氣,跟小時候沒二樣。”
他嘀咕一句,也不着急,反而笑起來。施施然把屋子打掃好,找出靈犀玉牌:
“蔣師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