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好像知道這個賊子要做什麼了。
她順手拔了發上的玉簪,雙手緊緊握住簪子,顫巍巍的将簪尖對着眼前的賊子,
“我告訴你,我當時,當時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會任由你擺布,你今日要是還想那樣,我,我就跟你拼了!”
當時她被吓慘了。
那些人抽刀捅人的動作是那麼麻利而自然,連眼都不眨一下。雲枝從小到大哪裡遇見過那種場面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刀上甚至還淌着溫熱的血,她完全懵了。
【選吧,你是要伺候他們一群,還是隻伺候我一個…】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選沒有選,隻知道自己一直緊緊的拽着這人的衣袖不松手。
應當是選了的,不然她早就被那群人拖走了。
可要是像現在這樣頭腦清醒的話,雲枝覺得自己還有第三條路選,那就是,跟他拼了!
雖然下場想也想得到。
雲枝盯着眼前這人,她哪裡是這人的對手啊,年輕力壯,隔着官服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剛勁,她打不過的。
怎麼辦,她還不想就這麼死了。
她才剛及笄,還有好多事沒有做,還有,娘親馬上就要生了,她還不知道是小妹妹還是小弟弟,她還沒有見到他們 ,她不想死。
心裡掙紮到這裡,雲枝慫了。
她不想與他拼了。
“你走開......”眼淚汪汪的,雲枝兇巴巴的威脅,“你要是再這樣,我,我就去告發你!我告訴你,我爹爹是官身,才不會怕你!”
這其實真的隻是威脅,至少現在此時此刻隻是威脅。
重點不是去告發,而是讓他不要再糾纏自己。雲枝腦子不聰明,她想不到這人攔着自己是要做什麼。剛剛也隻是下意識的覺得,這人心思壞得很,肯定還想對自己做那天那種事,她當然不幹啊。
但隐隐又覺得哪裡不對,她好像有什麼沒有想到。
正要細想的時候,卻見對方收斂了笑意,眸光深邃,
“告發本官什麼?”
還能是什麼啊?!雲枝粉拳緊握,“你不是官,你是匪!你是扶風山上的土匪。”
陸離瞧着她瑟瑟發抖的小身闆,明明害怕得厲害,還這麼軟軟的兇他,
“那你去告......"
陸離不僅沒被威脅到,甚至還鼓勵她去告發他。
不僅如此,他還好心的提醒道:“本官是雲城的知縣,知縣你知道吧,一縣之長,也就是說,在雲城,本官最大。”
意思就是,你盡管去告,但是在雲縣他說了算,能不能将他告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雲枝顯然也是聽懂了的,但她不虛,“那我就去郡裡,請郡守大人把你這個假官抓起來!”
“調令上面白紙黑字,連名帶姓的記載着本官的籍貫入仕以及升遷,本官怎就是假的了?”
“可,可就假的......”雲枝越說,氣勢越弱。說道最後,尾音都沒了。
他居然有批文,有調令。
且至今沒有一個官吏跳出來質疑他的身份,可見那些批文調令都是真的。
遭了,她怎麼覺得對方真的好像是知縣。
可就是假的啊。
他不是知縣,他真的是匪啊。
那天晚上雖然天色昏暗,但那些人打着長長的火把,她看得很清楚,就是這個人。
還那樣對自己,她怎麼可能忘記啊,就是這個人。
“可就是假的啊......”一連張了好幾次小口,雲枝都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見女人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陸離順着她,不再與她争了,
“嗯,你說假的那就是假的吧。”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過你讓人來抓本官,那到時本官可就口無遮攔了,說些不可說的......聽說你正在議親,還是郡守家的?正好,本官就專門同那位招供 ,就說曾經與某人共,”
薄唇被一隻小手給捂住了,柔若無骨,陸離的話沒有說完。
又像是受了驚吓一般,小手被收回,往身後藏了藏,小手的主人含淚控訴,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你放我走,我不會将那件事說出去的,也,也不會将你的身份說出去......”
見他站着沒動,絲毫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雲枝用小手背抹了把眼淚。
她很害怕,也很委屈,“我那天隻是路過,你們做壞事還有理了是不是?你們都是大壞蛋,你毀了我清白身子嗚嗚嗚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嗚嗚嗚你還想怎麼樣......”
眼淚越抹越多,楚楚可人憐。
那天的遭遇以及這會兒的驚吓,讓她很委屈。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從小到大,她一件壞事都沒有做過,為什麼要遭遇這樣的事嗚嗚嗚。
眼淚撲簌簌的掉,一顆接着一顆,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
陸離抿了抿唇,
“不過是來與你打個招呼,哭什麼?”
打招呼,誰會把人堵到巷子裡打招呼啊?
還不準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