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我。”顔序酌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反問句。
宋杲遇很想把腦袋縮進被子裡,可是稍微一轉動身體的任何一部分,他都難受得不得了。
傷口再愈合,疼痛感暫時揮之不去。
他艱難地偏過頭,口是心非地說:“沒有。”
“沒有?”顔序酌明顯不相信他口中的話,“我差點失手殺了你,你不怕?”
宋杲遇渾身一抖,“怕。”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不停地往外流,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禁锢住呼吸。
血液、獠牙、控制,無法掙紮,一幕幕場景出現在眼前,他快要被扼殺在想象力之中。
“不要激動。”顔序酌按住他的肩膀。
就是這個毫無攻擊力的動作,讓宋杲遇如同驚弓之鳥滾下床。
全是假象,全是幻境。
失去理智的顔序酌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現在的顔序酌冷靜孤傲。
身上的傷口觸碰到堅硬的地闆,傷口破開,流出血液。
插/入皮膚内的針頭與軟管分離,别人的血啪嗒啪嗒滴在他手掌。
宋杲遇驚恐地看向手背,拼命地抖動雙手,想要甩掉血液。
“你幹什麼?”顔序酌架起他的胳膊,将人扔在床上,“還想再躺幾天嗎?”
恐懼模糊了大腦的理智,宋杲遇對着面前的Alpha一陣拳打腳踢,“滾開。”
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顔序酌輕蔑一笑,“滾開?怎麼滾?”
宋杲遇目瞪口呆,不可置否會想起剛才的做法。
惹怒Alpha的後果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會死得很慘。
“對不起。”宋杲遇抓緊被子,妄想從中得到一絲慰藉。
“敢做不敢當?”顔序酌眼裡蘊藏的怒火将要把beta吞噬,“你确實該怕我,可你知道顔家買你的作用,就是給我的專屬情緒穩定器。”
宋杲遇試圖講理,“可我沒有拿那筆錢,從我出生開始,他們就簽訂了這個合約,我并不知情。”
“不知情不代表不作數。”顔序酌拿起放在床頭的一疊資料,“好好看清楚,這些年來你父母花的,你的吃喝拉撒都是用的這筆錢。”
白紙黑字,條條框框,宋杲遇心力交瘁地看完。
“五千萬剩餘二千三百四十萬。”顔序酌雲淡風輕地說,“你的好媽媽真愛你。”
可笑,賣兒賣女最大的受益人居然是自己。
合約其中一條,他的母親将五千萬中的一千萬留給他,留給十八歲的他。
身為嬰兒的宋杲遇還按了手印。
真是母愛泛濫,處心積慮。
“哭什麼哭。”顔序酌很不耐煩,“當我的情緒穩定器沒什麼不好。”
宋杲遇被Alpha一吼,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巨大的債務壓垮他瘦弱的身體,他根本還不了。
“很痛。”
宋杲遇不願明确說出顔序酌下嘴很重,咬人非常痛,痛到讓他無法呼吸,痛到連哭的力氣都失去。
“痛?”顔序酌語調無常,“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被廚師收養,身份證、ID卡都在我手裡。”
身份證是一個人在星球上必備的證明,而ID卡是出行和居住必備的物品,兩者缺一不可。
缺少一樣就很難在溫勒爾生活下去,每時每刻都要躲避警官的追蹤。
戰區局勢緊張,溫勒爾星球資源比較匮乏,不足以供養難民,唯一區分居民和難民的标準之一就是溫勒爾獨有的ID卡。
顔序酌念了一串數字:“2256997622。”
22表示地區,宋杲遇沒見過自己的ID卡,他的ID卡一直被周益秋鎖在保險櫃裡。
但他知道,他出生的地方為萬耐,編号就是22。
“記住這串數字。”顔序酌将ID卡遞給他,“好好保存。”
宋杲遇膽戰心驚的接過ID卡,他不明白Alpha為什麼這麼輕易地就将ID卡還給自己。
“ ID卡在你手上根本沒有用,你現在12歲,監護人是廚師,而廚師聽命于我。”
宋杲遇終于弄懂顔序酌的言外之意,周益秋靠藏匿來剝奪他逃離的權利。
而Alpha不需要如此卑劣的辦法。
顔家有實力在大千世界中找到一個個适合顔序酌病情的‘解藥’,就有上百種辦法,讓‘解藥’無處可逃。
欠債和收養,甚至是私押ID卡和身份證都是最普通的手段。
他逃不了,他無法抗拒。
他被父母賣了,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身不由己,就獨屬于顔序酌。
“下次做信息素融合的時候。”宋杲遇擦幹眼角的淚,強顔歡笑地打着商量,“能不能用抽血不咬啊。”
“不能。”顔序酌難得好脾氣解釋,“Beta本身就缺少信息素,新鮮的血液裡信息素都隻有微弱的一點點。”
身上的咬痕疼痛難耐,宋杲遇知道這是心理作用。
産生恐懼很容易,消除恐懼很難。
“除了用血液攝取信息素,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嗎?”
“有啊。”顔序酌說,“你和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