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女人慢慢移動腳步走了過來。
她站在宋杲遇左上方,臉色如死灰,卻不再抛玻璃片,靜靜地看着發瘋的Alpha撕咬醜态百出的他。
周益秋來接他了。
車禍沒能一起死,現在馬上能團聚。
會不會進地獄?
想過被打死,沒想到過死因能是被Alpha吸幹血。
A4口中所說的信息素交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空氣中聞不到顔序酌栎葉杜鵑的味道,撲鼻而來的全是濃厚的血腥味。
意識混沌不清,宋杲遇艱難地翕動發白的嘴唇,滾燙幹澀的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顔序酌。”
沒有回應,不會回應。
身/上的alpha卡住他的脖子,居高臨下地審視他,眼裡爬滿血絲,眼神越來越暗。
Alpha粗重的呼吸聲在他耳旁盤旋。
還要再來一次慘無人道地攝取血液嗎?
Alpha舔/舐、吞咽的動作重複了無數次,宋杲遇從最開始的震驚、害怕到現在的麻木。
好累,全身都痛,好似有上千把刀插入身體,拔出後留下縫隙,血液如泉水般湧流。
宋杲遇連吞口水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身上的疼痛并不能刺激腦袋清醒,反而加重了生命的緩慢流逝。
掙紮會激怒Alpha,産生他無法承受的暴行。
他唯有一遍遍地喊着Alpha的姓名。
不是在喚醒Alpha的良知,而是在提醒自己不能睡去。
他怕閉上眼就不會再醒來。
從未停歇的顔序酌,死死地将他摁在地上,牙齒貼合皮膚,像困獸迷戀自由,一點一滴吸幹裸露在表面的血。
“信息素濃度值百分之五十。”A4說出的話是死亡的敲門聲。
宋杲遇明顯感覺到Alpha比前一秒更為激烈的動作。
顔序酌在掐他的脖子,稍微一用力,原本緩緩流動的血液噴了出來。
Alpha單手就能把他置之死地,空氣稀薄,他快要窒息而亡。
眼前的Alpha迷戀地捧起一攤血在鼻尖嗅了嗅,血水從指縫流出,滴滴答答,滴在宋杲遇眼眶、眉間、唇齒。
在眼睛失去光明之前,置身于世外的A4手裡拿了一根針管,穩穩地紮在Alpha的腺體處。
如同鋼筋般無法折斷、推開的顔序酌終于倒下,穩穩地砸在他身上,與之而來的,還有那一捧血。
血霧遮擋光景,他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解脫了。
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但他知道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
遠山迷霧缭繞,近處百米之内了無人煙,宋杲遇左顧右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樹影晃動,有人在奔跑。
迫切想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宋杲遇腳步漂浮,急切地想要跟上那人的步伐。
他永遠在前進,可一直在原地。
他聽見那人說,“宋杲遇,你不來找我嗎?”
“你到底是誰?”
宋杲遇找不到,那人在何處,他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無法尋求真相。
身體摩擦樹葉的聲音越來越遠。
宋杲遇心煩意躁地要求那人停下。
“你等等我。”
“我一直在等你。”那人的聲音回蕩在遼闊的大地。
“那你為什麼不停下?”宋杲遇猛地伸出雙手,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牆頂。
“我沒動,怎麼停?”顔序酌面容憔悴,不過對比起躺在床上的他,算得上一點傷都沒有。
原來是做夢,宋杲遇環顧四周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很濃烈,這裡不是醫院,他還在顔家主宅裡。
手上插着針别人的血液正在慢慢地流入他體内。
“我睡了多久?”宋杲遇神情厭厭,嘴裡吐出的聲音沙啞得讓他害怕。
顔序酌言簡意赅地回答:“三天。”
和他想得差不多,脖子纏着繃帶,全身上下都有束縛感,脫去這一身睡衣,他可能是當代木乃伊。
很累。
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後,他便不想說話,可顔少爺石墩子一樣守在病房前。
尴尬的氛圍要把他捏碎,宋杲遇不得不挑起話題:“你好點了嗎?”
說一段話要耗費很大的力氣,他不斷地調整呼吸,然後被口水嗆到,咳嗽半天。
“失血過多就少說話。”顔序酌心裡壓着一團怒火,“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宋杲遇一時,有一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尴尬的是他,挑起話題的是他,被人冷嘲熱諷的也是他,受傷最多的還是他,吃力不讨好,他就是個大冤種。
“那你先回去。”宋杲遇說得艱難,他想要找個比較委婉的詞語,讓Alpha主動離開,“你在這裡我沒法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