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秋淚眼婆娑地望着宋杲遇,嘴裡喃喃道:“你怎麼不是omega。”
你怎麼不是Omega,從出生就一直伴随他的成長。
每次周益秋打罵的開頭和結尾都是這句話。
女人舉手投足間沒有猶豫,啪啪,打在宋杲遇白皙的臉頰,美甲縫隙裡沾滿Beta的血肉。
宋杲遇知道,宋喬又出去鬼混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才能真正意識到自己有母親,他們會見面會說話,哪怕那隻是單方面的怒罵。
成年女人的力氣不可小觑,口裡的唾沫混着鐵血味,宋杲遇不敢往外吐,更不想讓血流進肚子。
他一點一點挪動身體縮進桌底埋進膝蓋降低存在。
他沒有哭泣的權利,反而是周益秋掩面,淚水長流,“早知道你不是Beta,我就該把你殺了。”
女人眼神狠戾,冒出恨意綿長的殺氣。
溫勒爾明文規定,禁止任何人查驗性别,赤日病毒後生育率下降,星球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來維系人類社會的生存與繁衍。
貧民窟的人家,生出Alpha會等他長大進軍校,很少部分能夠就地一步登天改變命運。
然而生出Omega是皆大歡喜,一個不小心與某個Alpha的匹配度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既可以選擇結婚也可以自尋愛情,可大多都成為父母賣兒賣女中的兒女。
而Beta就更不值錢了,要信息素沒有信息素,買賣沒有高價,也上不了市場。
宋杲遇也很想問問基因,為什麼自己不是Omega,而是父母口中低人一等的Beta。
成年人的四肢太大,很難進入雜物堆放過多,導緻空間格外狹窄的桌底。
心中的怒氣沒徹底發洩,周益秋喉嚨發出尖銳的喊叫,“滾出來,我要殺了。”
女人的手臂亂舞,想方設法伸手往縫隙裡摸去,妄想抓住宋杲遇的頭發将人拽出來。
宋杲遇大氣不敢喘,桌面擺放不少五顔六色的酒瓶,齊刷刷落在地面與地闆接觸後,發出清脆響亮的破碎聲。
女人抓起地上的玻璃片扔進桌底,一波刺痛猛然襲來,宋杲遇被雜物箱阻擋退路,迎面接住好幾片鋒利的玻璃。
冰冷的玻璃如同利劍劃開他嬌嫩的皮膚。
嘴裡的血和眼角的血相輝映,他再也忍不住,張開嘴,任由鮮血因為重力直直往地面滴落。
傷口,割裂他的思想,痛感火辣辣地宣洩不滿。
好痛,怎麼會這麼痛,密密麻麻的傷口慢慢吞噬他所有皮膚,血會流幹嗎?
是腦袋先失去知覺還是血先流幹?
他為什麼要生活在這裡?這個窒息、惡心的家庭。
生他的人恨不得讓他死,可曾經懷他的時候,不也滿眼含笑嗎?
怎麼會這樣?
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玻璃碎片沾滿女人的血又混入他的血液。
就算血小闆賣力工作也根本招架不住,傷口越來越多血淌一地。
地上的血液流向桌外,一路平直流過女兒的腳邊。
與其被玻璃碴子砸死,還不如和血一樣往外流。
周益秋擡腳踹在桌角,濺起的血水灑在地上、牆上,他的臉上。
終究擺脫不了,那不如被周益秋弄死。
宋杲遇不顧女人發瘋、扭曲的叫聲,半跪着爬出桌底。
頭皮遭到撕扯,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周益秋抓着他的頭發往廚房拖。
就這樣吧,死并不可怕,他放棄掙紮,等待死亡降臨。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刀架在脖子上,周益秋又一次下不了手。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抱住他的脖子,痛心地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