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不知道托尼為了他做出了怎樣的決定,卻隐約摸到了答案的邊界。
他仰起頭看着托尼,看見他眼中的最後一絲迷茫和痛苦被堅定所取代,不由得露出一個耀眼的微笑。
“會成功的,”維吉爾這樣确信地說,“如果是斯塔克先生的話,一定能夠做到他想做到的任何事的。”
伊森和托尼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起看向至關重要的钯金屬反應堆原料,同時露出一個微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維吉爾對他會有這樣強烈的信任,但這并不妨礙托尼·斯塔克下定決心從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逃出去。
就當是為了他自己,為了眼前的維吉爾和伊森,以及遠在紐約憂心忡忡的佩珀和哈皮,當然還有羅德那個這時候估計在邊罵邊找他的家夥。
——他的朋友們、他的家人們。
看着維吉爾清澈的雙眼和伊森堅定的神色,他才恍然間察覺一個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事實——或許托尼·斯塔克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他在這世界上也并不是沒有牽挂。
人總是要在生死關頭才能明白很多事情,托尼當然也是,他歸根到底隻是一個智慧超越常人的普通人,也會感到苦惱和煩悶,也會有自己想不通的東西。
但冥冥之中有什麼發生了改變。
他想,這一切都源于他和維吉爾的相遇。
或許命運早已為這次被視作禮物的相遇明碼标價——以他們無法承受的代價,但無論如何,托尼都對這一切心懷感激。
他近乎虔誠地親吻維吉爾的額頭,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後撤一步,微笑着回到了工作台旁。
伊森看着别别扭扭不肯明說卻把所有都放在湖藍色眼中的托尼,動作輕柔地拍了拍維吉爾的頭。
乖巧的孩子總是會得到大人們的喜愛,無論在何種境地下都是如此。
“我們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維吉爾可以自己玩一會兒。”
彎下腰與他清澈的雙眼對視,即使伊森心中明白眼前這個孩子并不是什麼需要他們當做瓷娃娃一般呵護的嬌弱嫩花,但他仍然無法抑制自己的關愛之情。
維吉爾乖巧地點了點頭,在伊森老父親般慈祥的目光中坐回了托尼用裝備箱的木闆殼給他搭的臨時小桌子旁。
将用橡皮壓着的紙張翻了個面,維吉爾右手拿起費盡心思翻出來的鉛筆,左手撐着下巴望着剛剛開始的畫作。
感謝九頭蛇,在一開始就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講了一通,完全沒考慮過維吉爾是否能完全消化吸收。
托尼和伊森熱火朝天地進行着戰甲核心的制作,熾熱的爐火映紅了他們的臉龐,也點燃着他們堅定的決心。
好像未來還有無限希望,仿佛他們真的擁有明亮坦蕩的明天。
維吉爾突然很輕地笑了一下,他注視着托尼和伊森,低下頭在紙上塗抹起來。
晝夜不分的努力終究有了回報,小巧的钯金屬反應堆泛着瑩瑩的藍光,安靜地彰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美麗的、迷人的,也是危險的。
如同一片悠藍色的、靜谧而深沉的海。
伊森近乎癡迷地注視着這個精巧的小型反應堆。
“我可記得……你大廈裡那個比這個可大上幾千倍……但是……”
即使早已見識過斯塔克的天才程度,伊森還是忍不住為托尼所擁有的、人類頂尖的智慧而感歎。
在霍華德還在世期間,他曾經有幸參加過斯塔克集團舉行的博覽會,見到了斯塔克大廈裡壯觀恢宏的藍色環流反應堆——足以為整個園區供電的巨型裝置,人類科技的巅峰之作。
但他今天親手締造了奇迹——一個微縮冷核聚變反應堆,1989年那個引起轟動在最終沒能重現的弗萊西曼-龐斯實驗讓冷核聚變被主流科學所否定。
但在他的眼前、就在現在——天才的托尼·斯塔克用自己親手制造的、每秒能放出三億焦耳能量的钯金屬反應堆打破了這一質疑。
人必然是時代的産物,但那些才能非凡的人卻總能推動時代的發展。
伊森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因為——這樣才能非凡的人就站在他面前看着眼前的反應堆。
這是具有跨時代意義的創造,而一手締造這個奇迹的人顯然是絕無僅有的天才。
不過這位天才顯然對自己那有着跨時代意義的發明沒什麼特别的感觸,看上去甚至還有些不滿意。
“看來效果不錯——足夠供一個大家夥使用二十分鐘。”
托尼摸着下巴估算了一個時間,又看了看他們這邊三個老弱病殘,心裡仍有些不大滿意卻也無可奈何。
東拼西湊的原料和有限的時間注定了他隻能做出一個粗糙的半成品,要不是維吉爾和伊森偶爾裝模作樣地進行一下傑裡科導彈的制作,恐怕他們早就露餡了。
維吉爾也在一旁趴着桌子看那個安靜而美麗的反應堆。
因為是站着進行所有操作,這張桌子比托尼畫圖紙時用的那張桌子高上不少,維吉爾隻能踮起腳尖扒拉着桌沿向前看,像個眼巴巴地望着新玩具的幼兒園寶貝。
托尼看到這一幕後頓時把之前亂七八糟的思想都抛到了九霄雲外,大步走過去把維吉爾從地上撈起來,讓他穩穩地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繞着工作台走了兩圈,方便維吉爾看清楚反應堆的全貌。
“維吉爾喜歡嗎?”托尼看着坐在自己手臂上的維吉爾問。
“喜歡!托尼超級棒!”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裝的再怎麼成熟也沒辦法抗拒炫酷高科技的誘惑,維吉爾眼神亮閃閃的看着托尼,毫不吝啬地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喜愛之情。
“斯塔克當然是最棒的。”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托尼微揚起下巴,帶着點不為人知的小驕傲,看上去像隻悄悄開屏的孔雀,得瑟的樣子讓伊森沒眼看。
不過他看得出來,托尼是真的很高興,因此也沒想撫了他的興緻。
“來瓶酒?”伊森把桌子下面的木箱拖出來,把箱子裡的亂七八糟的布料、零件、紙張什麼的都拿出來扔在一邊,最後從箱底掏出一瓶品相上好的紅酒偷偷摸摸對着托尼晃了晃 。
“這可是好東西,我費了可大勁才藏起來的。”伊森伸出三根手指在托尼面前搖了搖,頗有些得意的說。
托尼挑了挑眉,饒有興緻地抱着維吉爾湊近伊森。
“85年,有些年份了。”他看上去倒是很心動,隻不過看了眼維吉爾後又有些欲言又止。
在場的要是隻有兩個成年人自然可以随時随地小酌一杯聊聊人生,但重點就在于他們兩旁邊還有個未成年小孩,要是把人家帶偏了托尼可沒地哭去。